听到方皓然的答复，王大毛皱起了眉，沉思了一回儿之后，还是疑惑的摇着头说道：“我真想不明白。老叔你已经把家业慢慢过渡给了子恒兄弟，但他终究还没有上位。老叔你也不会教出来一个只看武侠小说的人当做继承人。子恒兄弟这样的人杰，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动机对付您。你会不会是，多虑了？”
这就是王大毛沉思半晌后，想到的答案。因为就如他说的那般，方子恒完全没有任何动机，对方皓然这个‘父亲’下手。
至于亲生父亲的事儿。拜托，心有愧疚的方皓然一直都是把方子恒当亲生儿子养的，这么大的一片基业都准备给他。又不是什么受了歧视虐待的养子，要为亲父寻个公道的狗血剧。
退一万步说，方子恒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当然不会是笨蛋。就算心中真有不知因何而来的不平意，也纵然不会在未完全上位之前仓促动手。这点忍性都没有，又怎能成为方家的掌舵者？
方皓然接着说出的话，也验证了王大毛心中的这些想法：
“子恒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谋定而后动这个道理，他十几岁在牛津上学那回儿就已吃透。读书的时候，我交给他了几个小CASE让他练手，子恒交出的答卷，堪称完美。回来这几年，我也渐渐把事交给他做。子恒处事平和中正，极为大气。方家这两年水涨船高，他也是出了大力。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就算对我真有恨意，也不该在根基维稳的时候动手啊。”
王大毛点了点头，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老叔，我想问下，你是咱么察觉子恒兄弟，有想要对付你的想法的？”
方皓然苦涩一笑：“我虽老了，但也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商业上的那些手段，我还是晓得的。公司里陪着我打下这片基业的老伙计，近年来一直都在明升暗掉，都换成了看着风光，却没实权的闲职。起初有老伙计给我抱怨，我还宽慰他们说时代变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可就是这次我要办这个聚会，我才察觉到了不协调的地方。子恒的布局，大概是一两年前就开始了。”
王大毛皱着眉问了最关键的点：“不协调的地方？老叔，你察觉到了什么？”
方皓然缓了口气，眯着眼睛说道：“很简单。我当初是交给子恒和秀儿办的，这事儿办好了，对我们方家有多大的助益，想来秀儿也给你透露过一二。”
王大毛点了点头，参加聚会的都是这个圈子的大佬，这样的聚会说白了，就是展示自身能量的一个平台。办的好了，股票上升，市值上升那是必然。就与方秀儿日常的谈话，王大毛也知道方氏企业发展已快到瓶颈期，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不重视。方秀儿能放下身段，软磨硬泡甚至死缠烂打，也要让王大毛跟着上船，提前小半个月来准备种种细节，不可谓不上心。真说白了，不就是为了家族利益？
方皓然看了眼王大毛，接着说道：“秀儿的态度，大毛你与她同行，也是看在眼里。可你这些天，遇到皓然了吗？”
王大毛愣了一愣，沉默了片刻后，方才摇了摇头，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是没遇到子恒兄弟，不过就为这点儿……你们方家那么大一个企业，子恒兄弟的行程肯定是满满当当的，腾不出手也很正常。这事儿有秀儿照看着，也没差啊。秀儿可是你亲闺女，她的能力，你不知道？老爷子，你会不会是太多疑了？”
方皓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子恒不会不懂，这次是什么样的机会，他比我更明白。难得秀儿福源深厚，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王竹小姐是真的仗义，能出手帮忙，也是我方家的福分。秀儿前几天把嘉宾名单寄给我看的时候，我是真的高兴，自己都喝了几两，大毛，你不会笑话老叔我吧？”
王大毛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人之常情，怎会。”
方皓然却是摇头一叹：“我跟着就把这份名单传给了子恒。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看到这份名单，万万没道理还留在西欧，直到今日才飞回来。呵，比我来的还晚。”
“这……”王大毛听了，越发觉得迷糊，这样行事，在逻辑上都行不通。除非……方子恒想要摊牌。
方皓然苦笑一声，有些无力的说道：“我当时就起了疑心。大毛，我也不怕你笑话，为了防患于未然。子恒身边，其实一直都有我安插的人。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最信任的这几个人，好像也反水了。在我这次想要知道子恒的动态的时候，呵呵，我才意识到这点儿。”
王大毛眉头皱的更紧，按照他的做事风范和逻辑，他真的看不懂方子恒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两人对话的焚琴，看着两个眉头紧皱的男人，却是轻轻一笑，插言道：“方老爷子，听了这么多，我倒是有些听明白了。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没有真正的仇恨。能让你一手养大的孩子想要跟你反目，那很显然，对他而言，有着根本就无法拒绝的巨大利益。除了这点，再无可能。”
同时陷入思维死胡同的王大毛和方皓然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同时对视一眼。然后恍然大悟的同时点头。
焚琴的话很直白，却是最直接明了的答案。两人的思维误区，就还是站在方家继承人的立场去看待问题。但如果其中牵扯到的利益，真如焚琴所言，远远超出了作为方家继承人可以带来的好处呢？
方家这一摊子的体量并不小。但真站在一定的高点去看，不过也就是一个说得过去的企业罢了。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如果真遇到无法拒绝的机会，会做出什么，好像都是理所当然。
能白手起家做到现在的方皓然，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因为真没有几个白手起家做起来的人，敢说自己的手，是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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