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言拉着江梦寒一路小跑，上了马车，江梦寒想要挣脱，“怎么，你还想逃？”这话听不出情绪，也看不出表情。他的手抓着她的手，力道更大了，似乎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她只得任凭他拉着，触碰着他温暖的大手，他紧紧地箍她在怀里，不许她动弹，认识慕言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霸道过，他和她隔得那样近，他呼吸吐出的气打在她脖子上，她一阵酥软，便也不再挣扎了。原来是带她去了一个郊外的小屋，石砌的小房子，“来巴黎好几天了，偶然间见到这间小屋，觉得你一定喜欢，所以就租下了它。”
江梦寒和何慕言进了小屋，壁炉里噼噼啪啪暖烘烘的，法式的家具和家居的东西应有尽有，有一种很小资的情调。她则是打量四周的装饰，有暖冬壁炉玫瑰绒面沙发，有红色地毯铁制烛台，有墙壁上极乐世界壁画。
何慕言眼睛一眨不眨地，含嗔地看着她。江梦寒的一颗心狂跳起来，她竟然不敢去想，她慢慢走过去，终于还是靠墙站住了，只觉得呼吸似乎猛然一窒，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
她恍惚间只疑自己看错了，可是明明那样清楚。虽然房间里光线晦暗，他不过穿了一件西装马甲，那样子像是寻常的富家子弟，但再熟悉不过的身形，目光一如往昔，那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竟似有幽蓝的星芒正在溅出。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住了，排山倒海一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因为那里的一颗心跳得那样急，那样快，就像是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窗外的树叶在山风里摇曳，而她是狂风中的一尾轻羽，那样身不由己，那样被席卷入呼啸的旋涡。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四下里安静下来，树的影子印在地板上，疏影横斜，仿佛电影里默无声息的长镜头，而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中有不可抑制的灼热与执狂。她痴了一样站在那里。
她的声音远得不像自己：“你真是疯了。“他微笑起来，他的笑容在斑驳的树影里，如同一抹恍惚的日光：“我可不是疯了？才会这样发狂喜欢着你，才会发了疯一样地来法国找你。”
这句话他在北平时曾经说过，她的唇上依稀还留着那日他给的灼热，清凉薄荷的香气，淡淡的，那是最熟悉的味道。他距她这样近，这样真，可是仿佛中间就隔着不可逾越的天涯一样，她看着他，声音竟似无力：“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跑来？怎么可以？”
“某个没良心的人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好狠的心，说什么永远爱我，说什么不离不弃，我穿越千山万水，就是来问这个没良心的，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梦寒回转身来，全身颤抖起来。何慕言慢慢收敛了笑容，甚至语气里多了份怒意：“寒儿，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不要听你那些骗人的鬼话。我不顾一切舍弃所有地来见你，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此刻的江梦寒，她软弱到了极点，她脆弱到了极点，曾经，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她可以舍弃全部来到法国，她可以悬崖勒马，挥挥剑斩情丝。却原来她拼命想要躲避，拼命想要逃离，只要他的几句重话，只要他站在她面前，所有她伪装起的坚强就在一瞬间集体瓦解了。这一刻，她竟然脚在发软，竟似连立都立不稳了。她的声音轻飘而微弱，还夹带着颤音：“我不能，我不可以。”
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那手劲力道大得令她疼痛令她陌生，可是这疼痛里夹着的竟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和心安，那无可遏制的感情像潮水一般难以回收，就如同冰面裂开一丝细纹，她不敢也没有力气来面对这轰然倒塌的分崩离析。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从来没有这样茫乱过，也从来没有这样矛盾过，她的心里，顷刻间像暴风骤雨般翻滚着。只是本能一样：“你快走吧，我求你快走吧。我和苏旸在一起了，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能再见你，我不能够。”她横了心，她知道她必须果断，她必须足够狠心，不这样的话他只会更痛，他们彼此间的折磨也只会更深。他直钩钩地盯着她：“寒儿，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我们是深爱着彼此的，这绝不只是一个错误，绝不是。你说过这辈子会一直爱我，你说过你只会和我在一起，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他将她紧紧搂入了怀中。熟悉而真切的感觉包围着她，这种感觉，像是告别了几个世纪般地漫长，她虚弱地抬起脸来，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倒影，也惟有她。他的呼吸不似刚才那般急促了，暖暖地拂在她脸上，软软的，暖暖的。他的声音嗡嗡地响在她耳畔：“寒儿，我爱你。”她残存的理智在苦苦挣扎着：“不，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他的眼里似乎有燃起更大的怒气，：“不可以？什么不可以？我们是恋人，我们彼此相爱，有什么不可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自欺欺人地摇着头，然而，他猛然狂乱地吻下来，堵上了她的嘴，他的吻不似往日的温情，而是一种霸道的索取，是一种急切的甚至是不安的乞求。她的心疼了，她究竟该怎么办？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她想再一次地推开他，却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动弹不得。他的吻急迫而迷恋，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辗转吸吮，吞噬着她微弱的呼吸和她蜜甜的芳唇。她呼吸紊乱，全世界惟有他的气息充斥着一切，他的唇如同火苗，如同烈焰，他在她心里燃起一把火来。隔了这么久……仿佛已经与他分别这么久，像是隔着几个世纪的漫长和等待。他是如此思念她，如此渴望她。而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江梦寒脸颊滚烫，全身都如同在夹着火一般地燃烧着，他打开了她内心深处起先她以为锁死的对他的深深渴望，这样陌生但又熟悉的狂热，这样可以焚毁一切的狂热。是错乱又何妨，是迷惘又怎样。他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更热烈更深入更疯狂起来。这样疯狂的爱，这样水里来火里去的爱。他的手心滚烫，就如同烙铁一样，烙到哪里，哪里就有一种焦灼样的疼痛，他汲取着她颈间的芬芳，他的唇滑过她的锁骨。她猛然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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