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素心的声音比之绿云，少了几分娇怯，却温柔如水，听着十分舒适。
昨夜夜黑灯暗，二娘虽然瞧出是两个美人胚子，却并未看仔细。此时细细打量，内心赞叹不已。这两个人容颜当真算得绝色。当然比之二娘，可能稍逊一分，但就这一分，却被气质补足了。
绿云穿的是一身绿色裙装，上面绣了大朵荷花，压得裙幅低低的，显出几分袅娜的姿态，虽然娇怯，却并不叫人厌恶，反而让人见了心生怜惜，想要将她护在掌中，莫被风吹了去。
而素心却是一袭白裳。其实这个颜色并不吉利，少有人这般穿。但素心却将这白衬出了几分仙气。
而且她的衣裳上头竟是不曾绣花，只用银色丝线在袖口和衣领处勾出了几朵兰花，越发显得气质超凡。俗语说，“若要俏，一身孝”，果真不假。
这么两个美人，叫人看着赏心悦目。就是二娘见了，也不由得暗自道几句“惭愧！”
赵德昌听了她二人的话，似乎也十分满意，声音也缓和了不少，“你们只管住着就是，这都是应该的。”
二娘听了这话，本要迈出去的步子，不知为何就是踏不出去。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
觉得黯然的并不只有她一个。春江昨日听闻来了两个新人，还幸灾乐祸了许久，及至此刻见了这两人姿色，心头才生出了警惕。这般品貌，自己凭什么去争？
她心中苦涩难言。本以为殿下迟早有一日将自己收房，谁知才过了多久，府里便有了三个人了，且各个都比自己强。她此刻有些心灰，对绿云素心二人，却是越发不喜欢了。
如果硬要她在三个人中选一个来支持，春江毫无疑问会选择二娘。
倒不是顾虑什么情分，二娘从前与她也没什么情分。只是到底相处了一段时日，春江对二娘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就算二娘做了殿下的人，也并没有说过什么不利自己的话。
但若是换做绿云和素心二人便不同了。这两人看着纯良，但春江却知道她们是有野心的。而且从那么多人之中厮杀出来，被献上来，又赏赐给殿下，怎么也不会简单了。春江不信这两人若是得宠，还能容下自己。
她伺候赵德昌的时日也不短，就算要离开，那也是风风光光的，决不能被人赶走。
但此刻说这些事，都还言之过早。何况她自己，也并不甘心就这么退出。
想到这里，她倒是不着急了。且等着这三人斗法，最终结果如何，也难说得很，自己未必没机会。
这两人心中千回百转，那边秦国夫人已经领了绿云和素心，要去看万芳园的屋子了。
二娘只用耳朵听，便能听出秦国夫人声音里的愉悦之意。
若说这府里有谁对绿云和素心的到来最欢迎，那必定是秦国夫人了。一方面她现在急需人来杀一杀二娘的锐气，二来她自己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对皇权更加崇拜，这二人又是官家所赐，自然更得她看重。
等秦国夫人将人带走之后，赵德昌转身回屋，便见二娘站在门口，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然而等他定睛看去，那眼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赵德昌有些迷糊，开口问道，“怎的站在这里？”
二娘勾唇笑了笑，却十分勉强，她转开头，低声道，“无事。三郎可要叫人传早膳？”
两人用过早膳之后，赵德昌还要进宫。今日是正月初一，宫里许多的仪式，他这个皇子必要参加的。
等他出门去之后，二娘垮下脸，径直进了内室，闭上眼躺在床上，吩咐飞雪，“我睡一会儿，你在外头守着。”
然而却是睡不着。她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仿佛自虐一般的想着绿云和素心两个人。
这两人是官家赐给赵德昌的，做什么用，自不必说。而赵德昌，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不论对自己说了几次总会有这一天，真正到来之时，二娘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接受。
更不能接受的，是赵德昌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那本就是应该的——不，那的确是应该的，只是她痴心妄想，以为自己在他心中，会有那么一点不同。可事实证明，不过是痴心妄想。
外面的屋子里，飞雪正坐在窗前做针线，忽然动作一顿，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是内室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她不由有些发怔，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姑娘大约心头真的太苦，才会哭出来。
其实不止是姑娘，就是她也觉得有些心寒。殿下就这么将人领回来，大张旗鼓的安置在万芳园，又将姑娘置于何地呢？这日后……又到底该如何呢？
飞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复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计。且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罢！
或许二娘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晚上赵德昌回府时，她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就连眼睛，也因为下午的时候用冰雪敷过，是以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连飞雪见了，也要疑心那时只是自己幻听。
因着万芳园尚未收拾出来——那地方原本没人住，都是锁着的，如今要彻底翻修一次才能住人，因此绿云和素心二人仍是住在客房。从那边到明德院的路并不近，又要经过二门，所以晚上她们连着几日不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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