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钰本来很是疲累，见华清策表情颇有些严肃，心下暗暗有些吃惊，她启口道：“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有何可疑之处？”
“当年吏部的官员曾经利用陈易的侄儿将影阁不少钱庄的银钱一笔一笔的骗到自己的手中，这事一直搁置了那么久，包括我进入吏部进行层层的核查，到是查出了南琪吏部的不少龌蹉之事，都一一上报给了文帝，可如今认真的想起来，别人的事情都解决了，而我们真正要调查的吏部贪污一事，却一点眉目都没有。”华清策答道。
“这些日子，也是我的疏忽，太多的事情堆到了一起，文帝对我也很是客气和推崇，在吏部做事情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便没多想。如今看起来，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圆滑，而不露破绽，布置此事的人，城府之深，让人叹为观止啊。”华清策说话的速度极缓，似是想让锦钰听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你还是在怀疑文帝了？”锦钰虽然语气之中还是带着几分不信，但实际上，心里上已然不似前段时间那般的无法接受。今天在浩然楼，她状似无意提及的话题，其实已是在试探文帝，而他的回答并未能似她想象中的百分百满意，的确若华清策所言，文帝若当真一直在掩饰的话，也未必完全没有可能。
华清策见锦钰的话语中，已有了松动之意，方启口道：“小钰，现在何止是怀疑，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确定了。我从族里人拿到的详细资料上面看起来，当初吏部的一些官员从陈易侄儿那里要去的款项，几乎从时间方面是有一定规律的。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仿佛他们似是知晓我们钱庄周转银钱的大体情况的，所以每每在周转的时刻，都会支使陈易的侄儿去挪用一笔钱过来，且那个时候，大部分的钱庄都没有入账，这样的话其实他们挪用的金额，远比我们所知晓的要大得多。”
锦钰此时已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她将手放在茶盏之上，慢慢摩挲着杯壁，道：“清策，照你这么说的话，这是一次有计划、有目的的行动了，那么他们想做什么？”
“你仔细想一想，若是当时我们没有到建康的话，会发生什么样子的后果？”华清策挑眉，望向锦钰，继续道：“我估摸着是，将影阁钱庄的大部分财务架空，进而蚕食影阁。这样想起来，事情就太过复杂了，我甚至觉得那年我同师父在影阁被袭击之事都有可能同文帝是有些牵连的。”
“可是，我依旧想不明白，若当真如此，对方到底图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锦钰依旧不敢肯定，毕竟若真相如此的话，宋正勋此人的深不可测，太过让人震惊。
“你说的对。此事我也派人去调查过了，可调查的结果，却又是一场意外。”华清策叹了口气道：“小钰，以后你要记得凡事都不可和不了解和不知根知底的人说得过多。”
“当年那个被父亲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而不惜得罪南琪先帝宋裕的人，只是个撰写文史的小官，叫张渝，他因替先帝拟旨的时候写错了一个字而获罪。其实，那会儿事情并不算特别的严重，无非是判个罢免官职，永不再录用。不知为何，当日在朝堂之上，你的父亲不知受人挑唆，还是怎么了，突然对着先帝发难，责备他不肯体恤臣下的疾苦，说什么人有失手之类的大不敬言辞。”华清策将打听到的事情同锦钰述说着。
“可实际上，我私下里找到了当时在场的几个官员来问询，据他们回忆，你父亲徐羡之素日是个十分谨慎之人，那日不知为何言辞竟竟如此的激烈，似是有所误会。如今时过境迁，这样的事情，他们便已绝口不提，但凡有点良知的官员都在心里为你父亲不值。”华清策将打听到的情况，同锦钰述说着。
“后来，我多方的了解才发现，原来这个张渝同你父亲的私交极好，可以算的上是至交好友，可他的儿子却同当今文帝的关系十分的要好。那会儿文帝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不受宠的王爷，自然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更不会有人去过分的在意。可偏偏事情就是那么巧，我在问询的过程中，得知那会儿还是王爷的宋正勋，他的儿子同那个文职官员的儿子是挚交好友。”华清策说到此处顿了下来，望着锦钰。
此时，似乎已经不用再多言语，这一切的真相似乎已摊在眼前，锦钰呆呆的望着华清策，不知该说些什么，帝王的制衡之术和利弊取舍，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这一切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太多。
“文帝是如此霁月清风之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锦钰微蹙着眉头，继续道：“我认识了他那么久，所经历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他是如此的诚挚，他对百姓的爱护和事必躬亲绝不是作伪。”锦钰突然抬首，对着华清策问道：“清策，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华清策嘴角牵动有些苦笑起来，道：“小钰，我理解你的心态，但这事实就在眼前，你也不能不认啊。”
“我认，我认！只是能不能再调查调查，切实一下。若真是如此，我便该对影阁和玄灵族做出新的安排了。”锦钰叹了口气道。
华清策见她的神情之中，隐有落寞之态，也不忍再过分逼迫，只轻声道：“你也莫要想得那么多，今天便早点休息，日后我们再慢慢做计较，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是我们该好好面对的时候，莫要心急。”
月色微凉，宋正勋回到寝殿之时，整个皇城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看夜的小太监和侍卫在暗中来回的走动，他此刻让车轿停下，信步沿着宫城一步步向宣华殿走去，刚走到宣华殿的门口，便有一芊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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