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儿有一个意外的收获给你。”
“什么收获？”
祝成祺张开一把扇子，摇了摇，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出现，后面带着一个人。低着头，穿着寻常婢女衣裳，鬓上两抹碎发飘着，但如此遮掩难掩秀色。
“抬起头来。”祝成祺道。
“紫……陌？你怎么会在这儿？”桑纪瑶惊大了眼睛。
祝成祺道:“方才我与你在屋子里的时候，此人就遮遮掩掩的在后面偷看。当时我觉得奇怪，但又不想打草惊蛇。”
桑纪瑶瞅了一眼不苟言笑的祝成祺，脊骨有些发寒。
“紫陌奉宋大人之命，来此保护鲍公子的。”紫陌咬了咬嘴唇，话说得不是很情愿。
“那这么说，你知道里面的事？！”
紫陌眨了眨眼睛，“里面什么事？”
无非就是在茶楼上听得那些有的没的，她想知道紫陌是否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实在是怯于开口。
“你就说一说，有没有在祝府里听到一些关于老爷的传言？”
做侄子的，打听叔叔的风流逸事，也是够奇怪的，不过祝成祺好像例行公事，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快的地方。
“老爷那边，都有随身侍女侍候着，像我这样的，这能在小姐身边晃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最近，鲍公子是经常去老爷房里来着。”
不过别人都觉得是老爷看重这个上门女婿，常约过去喝茶，但是不知道是看重还是看中。
桑纪瑶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立即去找鲍玉卿问个清楚。
但祝成祺拉住她手腕，“我们刚才那样闹事，现在肯定不会放我们进去。就算放我们进去也未必见得到他。”
“这么说，宋大人也知道？”
“这个你只能去问宋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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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纪瑶还是不得不去找他。
但是她已经把话说得那样决绝，藕断丝连的感情，像屡次浇水都不会熄灭的导火线。
她怕再这样下去，就会燃起干柴烈火。
但是她又不能心安理得，也是，对着一个夺取了萧翰哥哥一切的人，就算他如今多光鲜亮丽，自己一看见他，还是回想起他华丽外表下腐朽的躯壳。
至少自己，他是夺不走的。
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在维护萧玉成的尊严，还是在守自己的心。
“大人，桑大人一直在找您。”
“找我？”宋渊刚进门，就听到家丁说了这么一句。家丁是新的，整座杜若轩也是新的，里面所有的景致，楼阁，只要桑纪瑶看了眉头皱了一下，他都换了。
做的越多，做吃力，但是他以为他能轻松的。就好像桑纪瑶出乎自己意料的主动找自己，他觉得自己会开心，可是担忧还是渐渐浮上心头。
“你有求于我？”他开门见山。
桑纪瑶原本也想直入主题，但是听到他这样一说，嘴巴便哑了。
他风尘仆仆，鞋底还是脏的，肯定在外面忙了许久。剑眉星目也不是剑眉星目，累得有些往两边垂，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下去。
失望居多。
桑纪瑶心揪在一块儿，就那一会子，心上鼓起了无数个褶子，每个褶子里都是自己恶毒的言语。
于萧翰，宋渊有错。于己，他做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女人，为何都是这么矫情。
“抬头不见低头见，凡事不要做太绝，怕以后见着难受，”她指了指小亭上一个棋盘，“没事就不能约你下棋？”
白玉子的，桐木底子，精致无比，看起来就是精心准备过的。宋渊也不想将她的苦心浪费了，进宅子还没进屋，便坐下。
桑纪瑶想笑，又想哭。她想知道这个人，无论怎么样，是不是都会惯着自己，不对自己死心。这种测试底线的想法一旦存在，便成了噩梦。
宋渊眼睛一直盯着棋盘，就好像他怕在桑纪瑶眼中会看见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一样。
桑纪瑶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修长的睫毛，雕像般的面容，还是不一般的秀色可餐。
“最近没有去给三皇子授课？”
“三皇子不是还有丞相吗？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老师，何需我授？”桑纪瑶看似不经意的摆了一颗黑子，她是不会告诉宋渊，三皇子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一日为师，终生受恩。学生感念夫子授课之精妙，生动有趣，令本宫大开眼界。但夫子近日心情不佳，吾实在不忍心让夫子行不愿之事，还望夫子修生养息，好好休息，择日再请夫子教授于我。”
说白了，就是与其疯言疯语，您还不如好好待着。想到这儿，桑纪瑶叹了口气。
宋渊手里掐了一颗白子，骨节分明的手部轮廓线中央，一颗白子如玉。
他不是深思熟虑才下子，一来实在劳累没有那个精力，二来对她没有什么防备。
所以自然，这局会输得很惨。
“你派紫陌去保护鲍玉卿？”
宋渊一怔，眼睛已经完全从棋盘上跳出来了，子落到棋盘之上楚河汉界，久久不能抉择。
“对。”他目光一下子复杂。
桑纪瑶观察他脸色的变化，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听到了什么？”
接着又在他刚刚落子的地方，毫不犹豫的摆下一枚。
宋渊的手伸进了棋碗，在里面搅和几下，在一堆一模一样的棋子之中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那个。
“听到了，但也不是很清楚。”他趁她落子的时候，看了看她的表情，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你输了，不必拿子了。”桑纪瑶拍拍手，“这一局是我赢了，但是赢得不尽兴，你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宋渊没有反驳，将插在棋盘里的手收了回去，再没看棋盘一眼，不痛不痒。
她装作不经意，实则步步紧逼，这才是真正的处心积虑。
宋渊的眼睛折射出一丝虚无，还有一丝恐惧。
“我只是想说一句，谢谢你。”桑纪瑶面无表情，言语十分诚恳。
宋渊一愣，松一口气，看起来轻松多了。
“不必言谢，他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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