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学士眼睛一眯，明显的不快。他老了，眼睛是不行了，可是心还澄明的很。
“宋大人问我今天中午吃了几碗饭，上了几次茅房，打算娶几门小妾。”
周敬亭眼皮一抬，听出了其中的敷衍意味，剥了一层皮似得眉开眼笑:“学士大人别生气，我只是好奇罢了，全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祝学士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脑袋往屋顶上瞄了一圈，意思很明显，带这么多人来，还没有别的意思。
但是，前后夹攻的感受真的让他如坐针毡。不过似乎阉党内也不是很太平。
周敬亭是个聪明人，宋渊也是个聪明人。两人认为利益相仿，但是他安排的路宋渊不肯走，就一定有异。
祝学士打量了周敬亭全身，不算太讨厌，如果必要时，用他对付一下宋渊未尝不可。
“他给了我十个人的名字，要我全部送到礼部去。”
周敬亭止住笑容，“原来如此，您会做么？”
“会。”
周敬亭牵强的笑了笑，想不到大学士也有为宋渊做事的一天。
祝学士解释:“他给了我好处，你难道想去皇上面前告我一状？”
周敬亭摇摇头，看起来很是云淡风轻，“没那个必要，祝学士好自为之就行了。”
祝学士一口老牙差点咬碎。
周敬亭悄无声息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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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纪瑶为官这么久，同祝尚书，祝成祺的叔叔并没有交集。但是有祝成祺开路，进去不成问题。
听得祝七进府，二人连祝尚书都没有拜见，直奔主题找到了鲍玉卿的住处。鲍玉卿没见着，只看见明泽姑娘在屋子里，由下人领着相见。虽然印象不好，桑纪瑶还是表现得有礼有节。
明泽姑娘叼着一个大烟枪，看起来明媚又毒辣。不叼的时候是娇俏可爱的小家碧玉，叼上了倒有几分魅惑，可爱与风.骚并存的类型。桑纪瑶承认，这种女人对男人是有吸引力。
她十分热情，上来就围着桑纪瑶转圈圈。被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姑娘围着感觉还真是奇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得放肆些，还是拘谨些。
祝成祺:“她在叫你姐姐。”
桑纪瑶一回神，十分头疼。语言不通真的够累，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
“算了吧，她比我还大好几岁，叫我姐姐要减我阳寿的。”
祝成祺转向明泽，言简意赅的翻译桑纪瑶的话:“她说她比你小。”
明泽又一通叽里呱啦。
祝成祺:“她说按辈分就是这么来的，就算是比你小的父亲的兄弟，你也要叫叔叔。”
桑纪瑶摸摸额头上的汗，“我来不是同她玩嘴皮子的，我要知道鲍玉卿在哪儿。”
祝成祺说过去，平静自然，桑纪瑶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还会说东瀛话，看着看着，就感觉不认识了。
明泽脸色一变，桑纪瑶刚好看见。
祝成祺:“她让我们明天过来。”
“啧啧啧，新婚燕尔，就不知道夫君去哪儿，骗谁呢？”桑纪瑶掏出银票，就是她为鲍玉卿准备的礼金，“我是来找他和好的，我们是兄弟，兄弟吵架，是不会老死不相往来的。”
祝成祺有些站不住，毕竟他见识过明泽同自己叔叔的关系，还有奇怪的拿人当盘子的风俗，对这位姑娘，不敢苟同，只能敬而远之。
不过为了桑纪瑶，他熬过了银票换来的半个时辰。
明泽不出门，也不说话，叫来侍女端来洗脸水洗脸。大户人家的女儿总有自己的保养秘诀，桑纪瑶和祝成祺看着她洗脸，因为只在一个屋子里，不看这个就感觉没什么看的了。
桑纪瑶味道一股熟悉的花香味，浓重热烈，她捏了捏鼻子:“这是什么花的味道？”
祝成祺转达意思，然后传话给桑纪瑶，“是妃子什么来着……那个词我也听不懂……”
“是妃子红吧？”
明泽听到这三个字，点了点头。
祝成祺扬头，“你知道这种花？”二人居然聊起了这个，他的心总算舒适些。
“听过，”是已经死去的付临寺所用的美容之花，那个断袖。
提起他并不可恨，想来人还是对死去的人怜悯之心多一些，也更容易原谅一些。
付临寺，他同明泽姑娘有关系么？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人。但是仅凭一阵花香，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是牵强了些。桑纪瑶咬咬嘴唇，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桑纪瑶是非看到鲍玉卿不可，喝了几杯茶，鲍玉卿终于姗姗来迟。
桑纪瑶眼前一亮，急忙起身，看得祝成祺眼睛酸酸的。
“小鲍！你去哪里了？”
鲍玉卿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整个人像蒙了一层很厚重的灰，听见有人叫自己，目光不得不看向前方，于是身边的雾霾就被打开了。
“桑哥哥——”他瞪大双眼，“你怎么来了？”
桑纪瑶:“我来看看你不行吗？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顺便把没喝你的喜酒的礼钱送给你，”她看了看明泽姑娘，“都给你家小娇妻了。”
小鲍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出一种颓废来，看得桑纪瑶心揪在一块儿。
好像比之前又瘦了一点儿。小鲍身体长得快，个子已经到了祝成祺太阳穴处，比自己是高许多了，但是站在祝成祺旁边，整个人像一副骨架子，看着又羸弱，一点少年的朝气都没有。
祝成祺怔怔的看着桑纪瑶看自己的眼神，泪眼婆娑，自己却不明所以。
“你……桑哥哥，上次……”他眼珠子不太灵活的一转，说得就是她吐血的事，“好些了么？”
“我没事，”桑纪瑶挥挥手，“你最近呢？怎么看着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
她无力的笑了笑。
鲍玉卿看了看她，又垂下头，欲言又止。明泽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小鸟依人的娇妻真的是没错了，鲍玉卿苍白的叹口气，没有说话。
感觉他是无力的，被动的，淡然的与周围一切相处，不开心，但又懒得反抗。
桑纪瑶眼睛红了，“你才十七岁，怎么这么喜欢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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