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丞订的餐厅虽然位于市中心地带, 但私密性很好。餐厅位于顶层，他们坐在临窗的位置，等到夜幕降临，透过玻璃可以轻松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冬天虽然天黑得早, 但他们过来的时间更早，此时外面天将黑未黑，尽管如此，却已流露几分热闹迹象。陈笑笑安静坐在傅少丞对面, 低头吃自己的一份牛排。
傅少丞说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可实际上，正经说起来，两个人这样在外面吃饭还是第一次。一时觉得, 这样的机会大概有一次少一次。
正想着, 感觉傅少丞的脚挪动了一下, 鞋尖轻轻抵着她的，细微的动作却仿佛某一种不露骨的暗示。陈笑笑抬头, 用探询的目光望向他问：“怎么了？”
傅少丞脸上淡淡的笑容：“在想什么？”
“在想……”陈笑笑冲他微笑道, “今天第一次和你单独在外面吃饭。”
因为没有正儿八经的在一起, 哪怕不至于偷偷摸摸的，但确实也不像普通情侣, 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的感觉。何况于他们而言，外部因素远比不上内部的因素。
意料之外的回答, 傅少丞笑着说：“来之不易。”
陈笑笑听言, 低头摆弄刀叉, 没接话。
傅少丞便绕开这个话题，转而问：“为什么没有看一下剧本？”
陈笑笑微笑，却不动声色的答非所问：“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不谈工作吧。”
她把剧本的话题定义成工作，傅少丞唯有不再继续说，而他即使得不到答案，也不是什么都猜测不出来——依然不想逼迫她，只能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静默过半晌，陈笑笑主动问：“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胃疼过？”
“没有。”傅少丞回答，“那次只是个意外。”
陈笑笑看一眼他面前那份没有吃多少的食物：“看你今天胃口好像不是很好。”
傅少丞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跟着看一看后又笑着抬头：“不是很饿。”
这会儿才六点多，按她的习惯也比平常吃饭的点早了些。陈笑笑点头，想说自己也差不多，可瞥见被她吃了大半的牛排，话咽回肚子里，才应了一声：“嗯。”
在去接她的时候，傅少丞说只是想和她吃饭。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晚饭吃好后，也真的没有做其他安排，开车送她回去。从餐厅出来是八点附近，主干道路堵车有点儿严重，不是特别好走。
车子走不动，陈笑笑百无聊赖坐在副驾驶座。她扭头往外面看去，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人行道上挽着手臂的男男女女被节日气氛感染，脸上有动人的笑容。
前面几十米的方位，是本市最为繁华的商业中心之一。他们在这个位置，也能看到那儿是一片流光溢彩的景象。细碎雪花无声的飘落，平添了几分心动。
他们今天一顿饭其实吃得还好，这会车里气氛也不错，以致一刹那，陈笑笑近乎脱口而出想问傅少丞要不要一起去看灯，但很快意识到不对，止不住打个冷颤。
她微怔，而后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因为被偏爱而日渐有恃无恐。转过头去看驾驶座上的傅少丞，陈笑笑心里面逐渐生出一种羞耻的感觉。
很快觉察到陈笑笑的目光，傅少丞笑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笑笑摇摇头，收回视线。
傅少丞把车开到陈笑笑住的公寓楼下停好，在她下车之前，将一个黑色的纸袋子递过去。袋子里是一只精致方形盒子，上面绑了一根丝带。
盒子里装着一块女士手表，黑色鳄鱼皮的表带，颜色鲜亮的绿松石表盘，金色指针和外面一圈金色的表壳——是漂亮到很容易让人一眼喜欢上的一块表。
傅少丞看着陈笑笑说：“新年快乐。”
“谢谢，新年快乐。”没有贵重到让人不好接受的一份礼物，陈笑笑就收下了。
手触碰到车门、准备下车的一瞬间，陈笑笑回头望向傅少丞。在他们的事情上，对方实在太过包容和没脾气，她恍惚甚至怀疑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会有人像这样真心真意、无怨无悔吗？
陈笑笑没忍住问：“你不怪我不肯和你在一起，还这样和你出来吃饭吗？”
傅少丞不闪不避反问：“为什么怪你？”
陈笑笑咬唇，绞着手指，声音低了一点：“我还是不明白。”
“我说不会和你在一起，还不好好和你保持距离，甚至和你一起吃饭、关心你的身体、接受你的礼物，你为什么都不觉得生气？为什么不会觉得我过分？”
“为什么你不会觉得与其在我身上浪费这些时间，不如和别人试试？”她一连串的发问，“你马上就三十五岁了，这样耽误自己，真的值得吗？”
“我没有觉得耽误自己。”傅少丞手撑着方向盘，脸上一点儿思索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反过来问，“假如我去和别人试一试，老实说，你真的不会祝我幸福？”
会……她相信他如果和别人在一起了，绝不会是将就，必然是慎重的决定。
陈笑笑觉得无力：“可是我觉得我在耽误你。”
她知道，他们彼此都已经非常的克制，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互相表明过心意，这份感情没有随着时间消融，反倒在心底野蛮生长。哪怕仅仅靠近一点点，她都招架不住，会无法抑制的想要索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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