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程福金会如此的着急忙慌，邹凯上午在街上询价的那一圈，很快就轰动了整个镇子。
这本身就是个小镇，繁华街道也就那么一条，这条街上的大部分商户都是认识的，只要不是相互抢生意的同行冤家，也会经常串串门一起聊天的。
到了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这些商家端着饭碗到一起这么一聊，就知道都遇到了三个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口气倒是不小，开口就要用高价买店面。
一开始还是有人怀疑这三个男人是不是骗子，毕竟这种上门二话不说就要买店面，还是高出市场价那么多的价格，总感觉是骗局。
只是镇子就这么大，总有人认识曹海洋，也有人想起了邹凯：“那个不说话的年轻人我知道，是南头曹家的，就是往莞城招工的那个曹海洋，人家那么大的生意怎么会是骗子？”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开口询问价格的年轻人，好像是小邹老板，过年的时候，西边村上的几个青皮想讹小邹老板，人家话都没说两句，围上来一百多号人，把几个青皮差点吓得半死，我当时一直站在旁边看戏，我咋说刚才看着那么眼熟，就是没想起来那是小邹老板。”又有人开口道，说到有上百号人帮着邹凯出头的时候，脸上还忍不住露出了激动之色，仿佛与有荣焉一般。
“青皮”这个词，是邹凯老家这一带专门对小流氓的称呼。有人说是从泼皮无赖的泼皮引申来的，因为民国时期上海滩最著名的帮派是青帮，又加上这些帮派人物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大多在身上纹上青色的纹身，所以被叫做青皮。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因为小混混在街头厮混，难免有失手被开了瓢，去了医院治伤的时候，会被剃掉头发，或者是被警方抓去劳改，劳改也会把头发剃光，而剃光头发之后，头皮因为有头发茬的缘故，看起来是青色的，所以被叫做青皮。
其实这两种说法到底哪一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但是一说青皮，大家就知道那是混街头的小混混。
“自己都不开口，就有上百号人帮着出头？这小邹老板是混道上的？这种人咱们还是别打交道的好，回头扯不完的皮。” 有店老板听到邹凯有这样的光辉事迹后，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不想跟这种人做交易。
这是很正常的，混江湖也是要吃饭的，欺行霸市那是江湖人物最起码的做法，收保护费，规定行架，从商铺敲骨吸髓，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做生意的，没有几个对江湖人物有好印象的。
就算那些所谓的守规矩的江湖人物，也只是敲的钱比较少一点，比其他江湖人物仁慈一些，给商铺留一条活路而已。可是又有哪个做生意的愿意交保护费？谁不知道钱好？
所以，没有哪个店家愿意跟江湖人物打交道，在听说邹凯可能是江湖人物的时候，就没有人愿意出售自己商铺了——谁会傻到送上门去让人宰？毕竟嘴上说得好听，不等于现实中就一定会照规矩办事。
万一邹凯嘴上说一万八，回头只给你一两千押金，没拿到手的钱，那永远都是假的。
不过很快又有人反驳了：“你听谁说小邹老板是混江湖的了？人家做的是正经生意，而且名声很好。帮咱们镇下面乡里的那些人在南方找工作，工资给的高，逢年过节还给礼品，没有人说他不好。”
“真的吗？做正经生意的，还能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有人表示不信。
“我骗你干什么？”说话的人被对方杠得有些火气上来了，有些恼怒道：“人家小邹老板在镇上招工人，给好工作，逢年过节还给礼品，家里人要是生病了，还能在招工点先借钱看病，咱们真一两千人都在人家手底下吃饭，你说那些工人看到小邹老板被几个青皮围着想要欺负，会不会站出来帮忙？”
“真的？”对方的怀疑已经开始动摇了。
“当然是真的，那天小邹老板见那么多工人帮他出头，还请这些工人去拉面馆好酒好肉的招待，把拉面馆的拉面都买空了，老板娘还临时出去买面条，知道的人谁不说小邹老板仗义？”又有人说道。
“对，你们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姑家是在街南头住的，就在曹海洋家那个招工点隔两三家远，咱们镇上的茅坑你也知道，都是那个样子，头上连个遮的都没，下雨蹲厕所还要自己打伞，要是清理不及时，下雨就到处顺着流，人多一点就脏的不行，人家小邹老板说招工点的工人多，愣是出钱在那里修了个带房顶大厕所，我跟你们说，就那个厕所，说的难听点……哼哼……”其中一人插嘴说起了邹凯修公共厕所的事情，只是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群人当然不干，催促道：“那个厕所到底怎么了？你要说就赶紧说。”
“你们是没去上过那个厕所吧，带房顶的，地面都是水泥硬化的，蹲坑用矮墙割开两排，还有尿槽，女的那边我不知道，男的这边是真的够二三十人用，修的比镇上有些家里穷的房子都好，你说人家小邹老板会缺钱？”
说厕所修的比有些镇上家里穷的人家的房子都好，这话还真没夸张，镇上也有家里比较穷的人家，穷的人家，住的还是低矮的土坯房，出门不弯腰就要碰到头的低矮门框，站在屋子中央，伸手就能摸到房梁，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这种土坯房，每次遇到夏季暴雨的时候，主人家都要十分小心，不能让屋子里进水太多，要不然就会有倒塌的危险。
邹凯按照学校厕所规格修的公共厕所，在某种意义上讲，真的比这种穷苦人家住的土坯房都要好，最起码，遇到暴雨不用担心倒塌，遇到暴雨也不用担心会淋雨。
听到邹凯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场的人在感慨之余，不由得起了别的心思，原本以为邹凯是骗子，现在看来，这也许是一个发财的机会，邹凯出的价格真的很不错，比市场价高好几千，很多人都有些心动了，开始盘算起卖房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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