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到底从哪个方向撤？是从甘陵城方向，还是从馆陶方向？”刘表知道曹操说得有道理，只能忍痛舍弃那两万五千人马，任其自生自灭了。
曹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以景升兄看来，我们从哪个方向撤退最安全？”
“甘陵城。”刘表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从甘陵城南下，越过大河故渎进入东郡，然后顺着发干、东武阳到黄河，这是最近的路程了。”
“我们能想到，北疆军自然也会想到，他们会派重兵迂回到大河故渎附近阻击我们。”曹操摇头道，“这条撤退的路程虽然最短，但它却是一条死路。”
“你怎么知道北疆军会抢在我们前面切断大军的退路？”刘表冷笑道，“你既然事事都能料到，为什么还会出现今日危局？”
曹操冷眼看着刘表，眼里露出一丝轻蔑。他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刘备伸手拉拉刘表，示意他不要激动。
在这支大军里，刘表和刘备的军队加在一起才三万五千人马，而曹操有将整整五万人马，还有两万公孙军和五千西凉铁骑也是遵从曹操的军令。如果公孙瓒和马腾真的死了，这些军队很快就会变成曹操的军队。至于公孙瓒的地盘，目前看来肯定是曹操的囊中之物了。
东光一仗后，产生逆转的不仅仅是冀州战局，还包括中原形势。现在曹操势大，凡事都要听曹操的，尤其在这个关系生死的时候，更不能和曹操闹翻自找麻烦。
“丞相是不是认为我们应该从馆陶方向撤退？”刘备看看地图，疑惑的问道，“馆陶距离甘陵城有两百里，如果我们从这个方向撤退，意图太明显，容易遭到北疆铁骑的攻击，损失估计更大。难道丞相认为袁绍一定会来接应我们？”
“对，袁绍一定会来。”曹操非常自信的说道，“现在，我们放弃南下甘陵城，大军沿着清河南岸，向西南方向的清渊、馆陶急速前进。”
接着他看看众人，忽然捋须笑道：“你们说，李翊得知我们直接向馆陶狂奔，他会是一副表情？”
………………
九月初，平原城。
公孙瓒吃力的抬起头。倒在身边的战马还在悲声嘶鸣，鲜红的血液从战马腹部长长的创口里喷涌而出，溅了他一头一脸。眼前到处都是奔腾的马蹄，激烈的厮杀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忽然又好像近在咫尺。公孙瓒想爬起来，但长箭射穿了他的肩胛，洞穿了他的腹部，巨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惨声嚎叫起来。
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从马腾的劝说，和马腾一起返回清河国会合曹操。虽然东光一仗自己打败了，但这不是自己的责任，当时数不清的北疆军杀过来，自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曹操那里还有自己的两万大军，有这两万大军，自己依旧可以占据青州，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我早一点离开平原城，如果我早一点渡河回到青州，我是不是能躲过这场追杀？我是不是能活下来？”
公孙瓒卧倒在血泊里，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点的流失，生命正在一点点的离他而去，虽然肉体上的痛苦让他浑身抽搐，但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痛苦的感觉。他艰难的侧过脸，竭力睁开眼睛看向蓝天。他想起了幽州，想起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想起了第一次看见李翊的那一刻。
公孙瓒缓缓闭上了眼睛。
公孙续蹲在公孙瓒的尸体旁，忍了很久，还是流下了的泪水。父亲当年跟李翊一起鏖战于北疆边塞，但今天他竟然死在了李翊的幽州铁骑下。
赵云扶起公孙续，轻声安慰了他几句。而在赵云的心里面，却是感慨无比。当年在幽州，大哥、鹏举、二哥、翼德、德谋、义公，还有自己，还有很多人，都曾和公孙瓒一起并肩战斗过。
然而时过境迁，当时的敌人现在成了兄弟，当时的兄弟现在成了仇人，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
赵云叹了一口气，对站在身后的几个亲卫挥了挥手，说道：“传令下去，把公孙瓒送到幽州辽西老家令支安葬。落叶归根，即使他是叛逆，他在死后也应该回到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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