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叫声哥哥来听听
或许真正应了那句话，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那些如同咳嗽一般憋在喉咙里耿耿于怀里的往事，终于也会等来脱口而出的那一天。
亲口揭开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年来烙在心底的疤痕终是没了疼，剩下的只是无尽的酸涩。
人本是不该相信宿命的，所以那个时候十几岁的陆彧直接一股脑地将母亲和妹妹的去世全数都怪到了陆辉的头上。
他总觉得陆辉不是个好父亲，更谈不上一个好的丈夫，所以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看到姗姗来迟的男人，他第一次如此地憎恨一个人。
同时他也在折磨着自己，无数次的夜晚，当母亲在梦里又一次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轻语时，猛地惊醒过后他总是会忍不住地想，如果那天他并没有贪玩，如果那一天他按时回了家帮妈妈做饭，如果那一天他能够再懂事一些，这场贯彻他半生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有些难以启齿的故事，单单是讲出来就足以令人痛彻心扉，听着耳边落定下来的低沉嗓音，姜宴心口猛地一顿，被男人包裹在掌心的手指轻颤了几下。
天边的霞光仍未全数褪去，夕阳淹没在一幢幢鳞次栉比的楼宇后头，头顶的亮光正在悄无声息地收拢，正是晦明交汇的时候。
蓦地停下脚步，姜宴挺立在陆彧身旁，依稀可以察觉出男人眼底翻涌的情绪，她尝试着抖了抖唇，却发现自己如鲠在喉，在此刻的场景下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眼来。
她说不出什么，不是吗？
没人能体会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失去母亲的无奈与绝望，即使她同样经历过满是苦楚的生死离别。
霞光已经不再晃眼，姜宴正视着面前的人，和陆彧交接上目光，她直接张开了手臂扑进了陆彧的怀里。
女人的脑袋埋入胸口的刹那，陆彧保持着顿在原地的身形，忽地感觉心脏也被撞击了一下，暖流肆意蔓延，所及之处皆是变得沉甸甸的。
他顺势抬手抚上了女人的后背，好将人整个拥进自己的身体里。
此刻整个世界归于沉静，他的眼底好像独剩下她。
多少年没有展露出的伤口悉数暴露在姜宴面前，奇迹般地正在因为这个拥抱缓缓愈合。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埋进姜宴的肩窝，像是多年来无处所倚的浮木寻到了归宿，沉寂半晌，陆彧才听到女人低柔的嗓音。
一如当年那个雪天里，她告诉他：“以后有我在。”
尘埃落定的瞬间，砰砰作响的心脏骤停下来，男人微瞪着眸，终于浅勾起唇瓣。
他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
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听着头顶都没能传来一丝动静，姜宴终于小心翼翼地在陆彧的怀里抬起了脑袋。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硬挺有致的下颚线条，猝然撞进男人一双清冷的黑眸，隐约从中窥出几分炽热，像是预兆着某种危险气息的降临。
陆彧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人，黝黑的眸子里重焕生机，宽大的手掌无声托上姜宴的下巴，正欲贴唇上去时，还没来得及靠近女人的小脸，忽而被姜宴抬手拦了下来。
薄唇吻上女人的掌心，陆彧愣了愣，意识到姜宴的推拒，表情不惊也不恼，反而顺势抚上女人纤细的手腕，轻轻舔舐了两下女人的手心。
被男人吻过的地方登时窜出一股电流，察觉到陆彧这惹火的动作，姜宴瞬间羞红了脸颊，眼神往周围胡乱地瞟了几下，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还没等她使上力道，陆彧直接又伸手将她扯入了怀中，男人单手搭上她的腰肢，发出的声线喑哑性感，带着细微的幽怨：“你躲什么？”
她可是他领了证的合法媳妇，亲一亲又不犯法。
姜宴心口一滞，发现周遭也没什么路人经过，慢慢放弃了挣扎。
“再让我抱一会儿。”陆彧从背后拥着她，彼时半俯着身子，唇边溢出的气息全数呼入了她的耳廓之中。
姜宴顿感颊边滚烫，一动不动地任凭男人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妹妹才对我那么好？”姜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倚在男人怀里低声问道。
陆彧明显被她问出的话语惊到，男人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身子，惊疑着眼神掰过姜宴的身子，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你说什么？”
如果他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她说他把她当成妹妹？
注意到陆彧错愕的反应，姜宴反而有些后悔问出这样的话，慌忙将目光瞥向了另一边，闪躲道：“没什么。”
陆彧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让她逃过去，在姜宴想要抬脚离开之前又径直伸手将她锁在了怀里，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像是一直无处可逃的小兽，姜宴被直直困在陆彧的怀里，在男人的接连追问下还是认命般点了点头。
她知道现在的她完全不该这样想的，但实在有太多巧合的地方，或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在这份感情里的不自信。
陆彧听到她无声的回答，像是被她这副反应逗笑了，从鼻腔里挤出几声低沉笑音，复而重新扭回姜宴的身子得以让姜宴正对着他。
的确，当年陆彧不止一次嘱托过让他拿姜宴如同亲妹妹一样对待，那两年里他也的确把姜宴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但却从未想要从姜宴身上找回自己妹妹的身影。
如今知晓姜宴竟会有这样荒谬的误会，陆彧低声笑了出来，挑逗似的开口说道：“在姜警官眼里我就是那种想和妹妹谈恋爱的变态吗？”
姜宴被这话激得浑身颤栗，不知何时起，每每陆彧说些轻浮的话，总是会称呼她为姜警官，受不得这样的挑拨，正缩在男人怀里无地自容时，忽地又听到陆彧贴上她的耳尖说道：“怎么？想当我妹妹啊！”
“叫声哥哥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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