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你去哪了
八年的时间，两千九百多天，当日夜思念的人此刻就在自己怀中，陆彧圈紧双臂，迟迟不敢松手。
二十七年来，他生平第一次这般害怕。
害怕他认错了人，害怕这又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疯魔了，仅凭一道熟悉的嗓音就冒冒失失地冲了上来，但当怀里的女人弱弱地喊出了这句“六哥”时，沉寂许久的心脏终究是复了苏。
周身人来人往，数不尽的嘈杂，这句久别的称呼清晰落定，胜过千言万语的寒暄。
此前一别，再度相遇，已是久别重逢。
姜宴窝在男人的怀里，用力掀动着薄唇，却发现只是徒劳，嘴巴像是上了锁，那句本该有的开场白怎么也说不出口。
话音戛然而止，姜宴顿在原地只觉如鲠在喉，面前的陆彧终于肯从她的肩窝上抽离，整整高她大半个头的男人猝然抬手捏住她的肩膀，眼角微微垂下弧度，一双冷眸里情绪复杂，操着嘶哑的声线破口大骂道：“你他妈这些年到底去哪了？”
陆彧表情阴鸷，几乎是在吼，吓得姜宴身子一僵。
“你知不知道……”男人明显情绪激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干哑的嗓音又堪堪挺住。
姜宴抬眸和眼前的人对视上，才愕然顿住了身子。
只见陆彧正居高临下地凝着她，双目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猩红，宽厚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正在发颤。
望着眼前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姜宴头皮发麻，在这无声的对峙里眼眶也微微泛起了潮意。
男人的脑袋又重新落在她的肩膀上，没等到她的回答，只是把所有的重量都倚在她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八年。
*
收到应勋从局里打来的电话，姜宴分秒没耽搁，吩咐刘畅他们把人带回去，自己则是和林申一起出发赶往五公里外的命案现场。
路上是林申开车，姜宴坐在副驾，趁着还没到的功夫，本想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儿，睁眼闭眼却全都是刚才在机场里的画面。
她本以为他们还要站在那里僵持上很久，应勋打来的一通电话将重逢的氛围彻底打破。
就在机场附近的一栋私人别墅里发生了命案，应勋交代他们就近出警。
接完电话，两人都已经恢复理智，她望了一眼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直接被抢了先。
“电话？”陆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迎面就问道。
她被问地一愣，“什么？”
男人瞥她一眼，眼尾的红意仍旧未消，皱紧眉心：“电话号码多少？”
她这才恍然回神，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
陆彧逐个输入，听见她口袋里传来响声才收回手机。
“家庭住址？”
这次她没愣，回应地利索。
“林兴路金澜小区2栋6-2。”
“工作地址？”
“容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
一问一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查户口。
最后陆彧只是垂眼默默看着她，回应似的点了点头，像是记住了她方才说的话。
“去吧，”男人沉声说道，“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她愣了愣，明白过来男人应该是听到了她和应勋的通话内容，也不再继续留下来叙旧，呆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迈着步子走出机场时，她没敢回头，直觉告诉她陆彧肯定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背影。
她扛不住他的眼神，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强行斩断脑海中凌乱的思绪，姜宴认命般睁开眼皮望向窗外，内心苦恼时间过得太慢。
突然想到什么，她掏出下身口袋里的手机，抬手划开屏幕，果真有一通未接来电。
盯着上头一行熟悉的数字，混沌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原来……不是梦啊。
一旁的林申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家副队长魂不守舍的模样，同样回想起在机场里的那一幕。
他本来正压着嫌犯离开，还没走出几步，忽而又听到身后的人群传来骚动，猛地回头才看到姜宴正被一个男人拥入怀中。
而且他们一向不近男色的姜队竟然破天荒地没反抗。
熬不住心底慢慢涌上的好奇，林申抬头望了一眼车前平坦的大道，终于开口问道：“姜队，刚才机场里那男的谁啊？”
两个人跟演偶像剧似的，抱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肯定是有情况。
姜宴应声回眸看向驾驶座上一脸八卦的人，一时没什么回答的兴致，紧锁的眉眼不见舒展，看起来面色不悦：“你车什么时候开的这么慢了？”
“天黑能到吗？等你开到了被害人估计都火化了。”
听出姜宴是故意转移话题，但林申心浮气盛，还是落了套。
“得，您就看我的吧。”小伙子明显是不服气，完全忘记了方才那一茬，坐正身子踩展了油门，车速瞬间提档。
他们做刑警的，平时抓捕犯人，几乎什么都得学。
林申明显也是经过训练的，又是抄近路，又是猛转方向盘，车开的风驰电掣，不到几分钟冲进了别墅区。
姜宴向来把工作和生活拎得很清，和林申一起前往现场，几乎就没再想其他的事。
这里是容城有名的富人区，住在里头的人不是炙手可热的明星就是身家过亿的商界名流。
两人赶到时，周围已经拉好警戒线，因为命案是在别墅里发生，没什么围观群众，犯罪现场被保护的很好。
及时赶来的法医已经在检查僵尸，根据现场的血迹和死者体征大概推断出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
现场正有勘验人员保留证据，姜宴扫了一眼，转头问道一旁负责接应的片警：“报案的人在哪？”
“已经带过去问话了。”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她又问。
一旁的林申已经拿出本子开始记录，片警仔细回忆着报案人所说的情况。
被害人名字叫周海，五十多岁，知名企业家，是这幢别墅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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