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246.生离2
离尘怔了怔，看向沈维汉。沈维汉也一惊，“张小姐，您要进宫？”
“是。爹已经知道母亲想将我与小雯交换的事，张贵妃大约是怕家中趁爹不在胡乱行事，所以要我进宫陪伴。”接着，张斓又轻轻在江崇召耳边说：“阿召，我不姓罗，我是我爹的女儿，真的。”
殿下见了张辅，宫中应该不难猜到是为了什么。所以，张大小姐这次进宫，怕就要等她与沐俨成亲之日才会出来了。沈维汉看着张斓的背影，心中升起一阵悲楚，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眼前这对。今日，应是此生最后一面，可惜殿下仍是没醒。
“召，还记得在台罗寨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继续有效！”张斓不舍的在江崇召脸上留下一个吻，缓缓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平静了下心绪，对沈维汉道：“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必须在细妹茶摊留下消息，不论是好是坏、还是要离开，都要告诉我。”
就算留信，你还能看到吗？殿下必定是知道后果的，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打算见张辅。沈维汉低着头，应不出口。
“小姐放心，我会的！我会天天留！爷也一定会好起来。”离尘挺着胸膛说。
张斓点了点头，又回头深情望了他一眼。
他是武昌人；第一家收的银满楼原本是楚王侧妃的产业；认识楚王九子岳阳郡王；为楚王世子准备给爹的贺礼。所以，只要他安好，就算再突然失踪，自己也知道去哪里找了——武昌楚王府。
※
沈维汉送回张斓后，又跪到原来的地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又如往常一般，只有卓廉有些疑惑，进出门的时候，看了沈维汉好几眼。
直到中午，气氛骤然紧张，连原本在休息的卓廉也被叫了起来，所有人都是一路小跑。沈维汉心沉了下去，盯着那间房，站起身，强压心中的恐惧，无意识的快步走向房里。
房内，离尘已被赶到门口，正伸长了脖子，想看到点什么。见沈维汉进来，一把抓住他，兴奋的说：“沈大哥，爷醒了！爷醒了！”
愣了很久，沈维汉才呆呆的重复了一遍，“醒了？”
“是啊是啊。”离尘不停点头，“我看见的，不不，是爷先抓住我的衣服。”离尘指着自己的上臂，“这里，爷抓了一把。我就、就听到他喊了声‘小斓’，很轻很轻，但我听见了。爷醒了！”
沈维汉听着离尘的描述，不自觉的露出笑，眼睛湿润。
“沈维汉。”朱孟烷从他身边走过，看了他一眼。
沈维汉急急行礼，见朱孟烷示意他出去。厢房外，朱孟烷看着他，问：“来过了？”
问的是张斓？沈维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朱孟烷叹口气，淡淡的说：“这里护卫不少，你进出都有人看到。好在，暗处都是我们楚王府的人。”
沈维汉点点头，当时心急，没考虑到暗处的那些护卫。
“不要和他提起，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朱孟烷看着沈维汉吩咐道。
沈维汉露出苦笑，“是。”
朱孟烷认真的说：“刚才姚院使说，他脉相沉稳有力，已经有了好转。但这次的教训你该记住，不管以后如何，你都必须清楚自己的职责。”
沈维汉站正，正色道：“属下明白。”
※
刚开始，眼前的一切十分恍惚，好像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时不时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渐渐听清了，有小斓、三哥、还有宫中内臣，甚至有皇太孙的声音，这小子好像不上课似的，天天来。至少朱孟炤清醒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堂叔？”朱瞻基手上拿着本书，念了一会，见朱孟炤睁眼，凑上前满是担心的问：“醒了吗？每次都是一会睁眼、一会又睡。明明太医说你醒了，为什么我每次喊你，都没反应呢？”
“你好烦。”朱孟炤嫌弃的说。
“啊！”朱瞻基愣了愣，立即回过神，激动的说：“堂叔，你、你先别睡、千万别睡！我去叫太医！你别睡啊！”还没说完就冲了出去。
从此后，这世界像是又回来了。于是，这几天，恍惚中出现过的人，一个个清晰起来，三哥、内臣、皇太孙，只是有一个——小斓。记忆中，她在耳边说‘愿意’，还提了‘沐俨’，泪水滴在自己肩头。
朱孟炤坐在床上，摸摸自己的肩。可是，问了沈维汉，却说小斓没来过，而离尘说，细妹茶摊也没信息。发生了什么？
朱瞻基怕朱孟炤无聊，带来了一堆他自己私藏的闲书。朱孟炤粗粗看了看，《三国志》、《山海经》、《搜神记》、《太平广记》……这孩子对闲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太医不让下床，又实在无聊，只能拿起一本翻着。
那天与张辅谈了之后，还不知道结果。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应该不会再逼小斓了。之后怎么办？朱孟炤胡乱翻着书，心中完全没主意。如果要见小斓，必须出太医院。怎么办？
“太子殿下。”房内值班的大夫对进门之人，深施一礼。
离尘急忙对朱孟炤道：“爷，太子殿下来了。”说完，迎上去行礼，“太子殿下。”
朱孟炤看着堆在床上的‘闲书’，下意识的用被子盖住，连手上那本也收了起来。做完这些，朱高炽胖胖的身影已站到床前。
“孟炤。”朱高炽微笑道。一旁，离尘忙拿了椅子，大太监范勇伺候他坐下。
“太子殿下。”朱孟炤直起身，想借着行礼，趁机下床。
朱高炽拦住他，“伤还没好，不必多礼。”
“瞻基没在这里。”朱孟炤随口道。就怕他是来抓那个老是逃课的小子。
朱高炽笑起来，“这些天，他倒是天天都来。你昏睡的时候，就给你念书，都是些航海的书、种树的书。呵，说是你听烦了，就会醒来。好像有点效果。”
朱孟炤无奈笑起来，“是挺烦的。”
“你好起来了，他也该好好上课了。”朱高炽解释道。
朱孟炤点头，心中感动，“替我谢谢他。”
“你与他亦师亦友，即是堂叔又是大哥。这个谢字，他定是不要的。”朱高炽微笑道。
“明白了。”朱孟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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