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琅嘴角含笑，眼睛却没半点笑意。何徵心里微微叹气，今天为了老张的事，以后跟林琅搭起来的线，说不得就要断了。
他是最清楚林琅医术的人之一。林琅医治过的病例，他都了解过。
林琅属于那种真正意义上能起死回生的医生。这样的医生，没有人愿意得罪。他的医术，就是一份无价的宝藏。交好了这样的医生，需要的时候，就有取用宝藏的资格。
如果得罪了，那样的宝藏，平时也许毫不在意，等急需的时候，却是抢也抢不来的。
但老张几次求他，他也不能无动于衷。
何徵开口说：“林琅，我有点事想跟商量一下。我们到那边坐下谈。”
林琅沉吟了一会，点头笑说：“好。”
何徵吁了一口气，他就怕林琅不卖面子。
在角落一个坐席上，三人坐下。沉默了一会，张书【2】记才开口说：“林医生，之前我几次想跟你谈谈，都没能如愿，老何也是被我烦的受不了了，今天才帮我牵了个线，跟你见一面。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的原因。”
林琅点头，说：“我能猜到一点。”他看向何徵，说。“何将军也许无法理解我为何这么不依不饶。如果你因为别人一个暗算损失了几亿。恐怕你也不会比我好。”
这话有些生硬。何徵心里不是很舒服，皱眉说：“你是说你损失了几亿。那是不是算错了？”
林琅淡淡地说：“萝格公司销售大米，每个月销售额将近一亿。我个人收入超过三千万。”这是往小了说的数字。“半年，就是将近两亿。被要求整改，停售半年，造成品牌价值损失……几亿，只是保守估计。”
何徵看了张书【2】记一眼，说：“所谓罪不及家人，更何况是其他亲戚？”
林琅呵呵笑了一声说：“谁让我这无权无势的，让人觉得可以随意搓圆捏扁。”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是要杀鸡儆猴：别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
张书【2】记听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恼怒，只是这份恼怒几分是针对自己儿子，又有几分针对林琅，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儿子整林琅的目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那样的事，只要儿子“有理有据”，他通常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结果对上林琅这个没什么根基的，结果却落了个鸡毛鸭血。
是，萝格公司的大米来源说不清楚，但除此之外，什么问题都没有。销售的大米，既捉不到走私的线索，也没有查出质量问题。开出的罚单也就罚几十万。
现在那些大米的来源漏洞马上就能补上了。可是随着京城上层热捧融养丸的销售，几乎所有上层人都知道，林琅跟他们这一系不对付。
林琅确实没做根基，但有一个刘家在，就没人敢真正动他。更不要说，林琅用一颗药丸救回刘老爷子的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现在那些人大概正愁着没办法给林琅人情，就等着他们张家动他了。
刘庆平丝毫不敢得罪林琅，他们一系的人家，连融养丸都买不到，那就代表林琅一身医术，与他们一系人没有任何的关联。
他们有很多医生可以选择。但是林琅是独一无二的。
一个能控制癌症、可以起死回生，更可以延长寿命的宝藏医生。现在一粒融养丸，就让中老年人有重回青春的感觉，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弄出什么宝贝来。
这样的医生，就算暂时无法交好，也不能得罪。京城里的人都是这样教育家里的孩子的。而他们张家就是其中的反面教材。
“是我教子无方。”张书【2】记，只能低头。“我听说林医生不仅医术高明，医德也极好。小承办事荒唐，确实该罚。只是林医生因此迁怒其他人，岂不是坏了你的声誉？”
要是现在不能跟林琅和好——至少是有表面上的缓和，萝格公司重新开始销售那些大米，就再无转圜的余地——林琅可能不会再搭理他们。
低头是必须的。
林琅摇头说：“何将军知道的，我虽然有一张证书，但我从来都不是医生。我只是有点小技术，和蓝翔或者东方培训出来的技术一个性质。那样的小技术许多人都有，只在于平时用不用而已。所以张书【2】记你也别叫我医生。”
说实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额职业是什么呢。
何徵看他提到自己，乘机接口说：“林琅你何必自谦。你一身高明医术，不做医生，不可惜？我知道你很忙，也没强要你不计得失救死扶伤。但不管怎么说，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他说着看了老友一眼：“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好面子，张承也欠你一个道歉。你可能这样行不，让张承当面跟你道歉。那件事就先放下，至少别为了一点矛盾，让人失去失望。你马上就为人父了，但还没真正做过父亲，可能无法体会自己孩子得病，明明有医生能治好，却因为别人的原因请不来这医生的痛苦。”
林琅撇撇嘴，沉默了一会，说：“何将军，我承认一点。萝格公司之前销售大米，确实有一点违规。”
那也是他承诺停售大米半年的主要原因。他有错，他也认。
他心里气的是，有人想借此逼迫他。
“不过，张大公子那么厉害，他的道歉我恐怕也承受不起。我大哥上次出事，张书【2】记领帮了忙，我大哥才能安然回家，我可以收回之前的话。”
张书【2】记，抿嘴说：“林医生你大人大量，不跟小承计较。不过，他做那件事，首先动机就不对。老何说得对，他必须给你道歉。”
顿了顿，他又说：“既然林医生不计前嫌，我也厚着脸请林医生帮忙给一个孩子治病。不知林医生什么时候方便？”
“我最近都比较忙，可能没时间给人看病。”
“那等林医生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再打扰。”
林琅点头说：“那再看吧。”
这话，明显是敷衍，但张书【2】记无法勉强。不过今天能得到林琅不再针对的承诺，也不虚此行了。
林琅愿意放下。是因为现在与之前不同，现在有林宏亮在体制内。他可以针对张承，却不能继续针对整一系的人。
不然就是林宏亮制造障碍。体制内的事，他鞭长莫及。
他不能给小叔助力，也不能给他找敌人。但不敌视了，不代表就真的和好。
要不要给他们的人看病，得看他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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