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从何处探出的枯瘦之手，是打破空间而来。
长兴镇的夜空，看似深邃，但在幕后，却似乎一直有人在关注这里。
当那山岳邪神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封锁意志无法回归，那本不知沾染了多少人族血色的古书无人掌控，有丢失可能的瞬间，就有人出手了。
打破虚空，直指古书而去，却也不对江离下手。
对那山岳邪神，这手的主人语气，也很是不屑，像是直接放弃了一般。
对幕后之人来说，这本古书远比今日谋划重要。
所以，他的目标，只有血书。
可偏偏，窥视这片空间的，远不止他一位！
“这是，鸳鸯蝴蝶派？”
本欲出手，将血书留下，但依旧受到血书压制的陈实庵惊诧的看向那片被打破的虚空之后，缓缓飞出的一双犹如梦幻一般的蝴蝶。
这蝴蝶，竟然也是打破虚空而来，而也是因为其没有身处长兴镇之中，甚至其本身就有些游离于此界之外。
所以哪怕陈实庵一眼就看出，其也是灵文显化，可其却没有受到血书的影响。
这蝴蝶双飞，如梦似幻，真假难辨，硬生生的将那只枯瘦的手，凝滞在了虚空之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十万生民之重，在尔等眼中难不成只是一颗棋子？”
蝴蝶之后，一道声音传来：“既然想做下此等滔天孽事，就留下些代价吧！”
声音落下，一对鸳鸯显化而出，向着那本血书坠落而下，一片碧波随着鸳鸯一同显化，波涛汹涌，与江离玉如意催生的寒气一同，将那本血书镇压。
“鸳鸯蝴蝶派，竟有如此异能？”
陈实庵怔怔的看着这双鸳鸯蝴蝶，心中讶异异常，忍不住开口道：“我以往虽说并不歧视鸳鸯蝴蝶派，但到底认为小道。
如今看来，却是我一叶障目了，能让九州皆喜闻乐见的东西，必有其存在之意义。”
都说灵文之道，微言大义与锦绣文章是唯二的圣道之所在。
诗词小说，不过不入流罢了，鸳鸯蝴蝶派这种小说再度简化，通俗乃至被视为庸俗的小说，更是不被看得起。
可谁都没想到，居然就是这谁都看不起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显化，却成为了镇压血色古书的关键。
“以人命血祭的血色古书，之所以能够镇压灵文，是因为屠戮人族，乃史书所不容，王朝之崩坏，礼崩乐坏不外如是，而灵文之初，就在礼乐。
可是这鸳鸯蝴蝶派，正是因为只谈风月，谓之隔江犹唱后庭花，反倒是不受礼乐约束。”
背起山岳邪神本体的李守常轻声笑道：“有的时候，正是没有意义，才是其最大的意义。”
“多谢两位先生谬赞了，其实我们自己，反倒不在乎这些。”
一声轻笑传来，有人踏蝶之上，悠然现身。
正是当日风雪陶然亭的刘寿彭！
“果然是你，寿彭。”
陈实庵霎时间感慨万千：“鸳鸯蝴蝶派盛行于诸海江南，京都之中，能有如此修为的鸳鸯蝴蝶派大师，也就只有你了。”
毕竟是以不知多少人生命血祭而成的古书，哪怕是不受其压制，其本质也绝非寻常将级御灵师能够处理的，至少需要做到劫境的层次才有可能。
江离的宝兵层次玉如意，也只是能缓解其降落的速度罢了。
之所以能减缓速度，都是因为这本古书好像有某种限制，其威能无法完全展示，甚至是两种力量在对冲。
就好像，一把注定会落下的屠刀，在斩碎面前阻碍的一切，但只有彻底落下那一刻，才会彻底展露其锋芒。
“要谢，还是谢谢周师吧。”
刘寿彭微笑的解下腰间的葫芦，将其抛落而下：“从你住处离开后，周师立刻写下了聘书，还亲自邀我详谈，一直彻夜至今。
但周师也一直关注着实庵兄与江离小兄弟，察觉到长兴镇有变，便托我立刻赶过来。
京都之内无法打破虚空，我也是出了京都才以蝶梦打破真实虚幻，降临此地。
万幸，没有迟到。”
言语之间，刘寿彭的葫芦落下，竟将那被鸳鸯碧波镇住的血色古书和江离的寒流一并收入葫芦之中。
一件中品灵植，只有储物之能，没有丝毫对敌之力，其实本身就能证明其储物之能的含金量。
在血色古书彻底失去自我能力之后，刘寿彭的葫芦做到这一点，却也不是很意外。
“还得多亏了江离。”
陈实庵看向江离，如果没有江离，哪怕长兴镇藏着一位修微言大义，道义入劫境的李守恒，山岳邪神也绝对足以在刘寿彭赶到之前，将长兴镇化作一片血海了。
“的确如此。”
刘寿彭若有所思的望向江离手中的宝葫芦：“能够收十万生人，乃至干预无形心灵的宝葫芦，已然算得上是上品中的上品了。
而且，这不是灵兵，是灵植。
江离小友，你给了我很多惊喜啊，难怪我觉得，当初你在陶然亭中，对我所说的道兵，很是感兴趣，甚至有些意动。
原来，你真的能实现这一点。
为何当初不与我直说呢，难道是信不过在下？”
对刘寿彭的疑问，江离也只能苦笑。
不愧是身具灵植师极品天赋彭寿的人，一眼就看穿了他掩饰下的宝葫芦灵植本质。
可当时他手中，是真的没有这宝葫芦在啊。
不过以后可以就不一样了。
像这样的葫芦，他有七个！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陈实庵摇了摇头，望向那被真幻交织镇压的枯瘦之手，沉声道：“寿彭，今日之事，我必须要个清楚明白。
神道早已败亡，为何今日会对我的弟子出手。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哼。”
那只枯瘦之手猛地握紧，似乎听到了陈实庵所说的话，尾指直接震碎，一阵血雾涌出，从真幻之中脱离，直接一弹指，轰向了那颗六阳魁首。
“想消除痕迹！”
陈实庵神色一动，狂风鼓动，没有血色古书压制，他竟生生的拦在了六阳魁首之前。
但下一刻，那枯瘦之手，却直接印向了山岳邪神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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