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齐泽辉一时语塞,的确,这只是众人推断出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指认是许昆山所谓,眼看气势就要被压下去时,倒是一旁的肖䍃忽然冷静的开了口,说道:
“首先风波平静之时,我们清点人数,发现不在场的人只有阁下你一人……另外,在尸体上发现的毒针,上面的气味十分明显,与我在赤面老魔身上闻到的味道如出一辙,思来想去,只有与老魔头师出同门的你,才有可能打出这样一模一样的暗器毒针!”
“毒针的气味?原来如此啊……”许昆山怔了一怔,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身来,面前的肖齐二人见状,立刻警觉的往后退了数尺,随时准备开打。
却不料,本该是被当场揭穿从而恼羞成怒的许昆山,此时的神情竟带了几分笑意,他看向肖䍃,有些赞赏的说道:
“小子,你虽然模样憨厚愚蠢了些,但鼻子却还是挺灵光的……那一晚,老夫之所以无声无息的半途离去,也是因为感受到了那老东西的味道,以为他就在附近,又怕打草惊蛇、错失了大好时机,这才不声不响悄然离去……嘁……原来只是毒针的味道啊……”
“啊?”肖齐二人愣了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出手杀人的家伙……当真不是你?”
“哼!当真是什么屎盆子……都要往老夫头上扣么?”许昆山冷哼一声,当即不快的转身就走,明显不愿再多说废话。
然而在走到房间门口时,他却还是忽的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夫虽然早年间做的事情是脏了点、臭了点,但还不至于沦落成那种敢做不敢当的街头猪狗!你们这些自诩为侠客的家伙有道义,难道老夫就没有了么!”
盗亦有道!恶亦有道!
他冷冷的抛下这八个大字,便不再多做停留,当下气冲冲的离去了,只留下神情呆滞的肖齐二人,还在原地发怔。
“我觉得……可能真的不是他做的……”半晌,肖䍃吞了吞口水,颤巍巍的说道。
“差不多……”齐泽辉也点了点头,应和道:“小爷也觉得这老头子说的……不像是假话……”
两个人的目光缓缓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看出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那会是谁做的呢?
既然排除了许昆山,当天在场的,也就只有那些个相依为命的各门各派师兄弟、和一些闲散四方的江湖客了……
该不会是……
有赤面老魔的内鬼,蛰伏在这群人当中吧?
一想到这里,肖䍃和齐泽辉顿时颤抖了一下,尤其是肖䍃,更是从骨子里觉察到了一股瘆人的毛骨悚然。
毕竟那夜在院中沐浴更衣时,他可是切切实实的从自己身上,拔出了一根差不多模样的毒针啊!
什么时候、在哪里中的这一针,他都不知道,那夜事态紧急、人人提心吊胆,如此细微的疼痛,全神贯注于解救璋王胡纪的他,根本毫无半点察觉。
若非是肖䍃有着这样一副与生俱来百毒不侵的稀世好本领,就凭他这副粗心大意的模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罢了……罢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齐泽辉懊恼的拍了拍脑门,无奈的说道:“光是在这里干想,就算把地板坐穿了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应该想想,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他迎着朝阳,扭头看了看远处山头,那已渐渐趋于平静的昆仑派,叹息道:
“找你亲生父母这件事,可能真的得告一段落了……”
“不说这个了……”肖䍃面不改色的打断了好友的话语,“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应该速速找到你丐帮某处分舵的话事人,将赤面老魔有此企图的事情告知天下,让那些实力雄厚的门派都小心谨慎些,别一个不小心,着了那老怪物的道!”
“这个很急吗?”齐泽辉抠了抠鼻孔,轻蔑的目光在前者伤痕累累的躯体上游弋:
“我倒觉得应该先让铁牛去给你找个郎中,不然怕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
与此同时,京都,皇城。
平定西域之乱的刘福安刘大人,腰胯骏马,身披金甲,身后跟着长长的仪仗队伍,在街道两旁一干百姓的欢呼雀跃声中,志得意满的凯旋归来。
午门外,他下了马,卸了刀,一手抱着彩翎高飘的帅盔,一手拿着满是喜报的战报,身后是簇拥恭维的官吏大臣,恭恭敬敬的往那座辉煌壮观的太和大殿走去。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就灿烂一分,到了最后,他竟有些抑制不住的低声狂笑了起来。
这也难怪,毕竟曾几何时,他刘福安还不过是朝中一名可有可无的无名小吏,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吆五喝六、随意使唤,就连那屈指可数的几次入朝面见圣上,也是站在人群最后面,远远的望着,还不敢抬起头太多。
而现在,他不仅是走在人群的最中间、最前面,就连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他,也是满脸的尊敬和顺从。
这让他怎么能不得意?怎么能不笑出声?
幸亏有那个人的提点啊……
刘福安满面春风的,却又长叹了一口气,恍惚间,金碧辉煌的大殿已近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老皇帝,却是有些神情不善。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一份已然书写完毕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则是要将逆臣璋王、皇子李纪,以不忠不孝、玩忽职守等种种罪名,斩首于午门之外。
最后一个字也已经工工整整的书写完了,只要再加盖上大印,待犒赏三军的种种事宜毕了,之后不出三日,胡纪就将血染白绫、人头落地。
玉玺就在眼前,明明只要拿起来、压上去、再放回去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结束这一切——这太容易不过了。
但是老皇帝却犹豫了,切切实实的犹豫了。
或许是想起了昔日胡纪镇守边关时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吧?
或许是想起那个惊魂的夜晚,距离他咽喉只有咫尺之遥的剑锋吧?
或许是这个铁石心肠的帝王,念想起了昔日的父子之情吧?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老皇帝正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也是的的确确的犹豫了,伸向玉玺的手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有如疾风中的树苗一般,摇摆不定。
而此时大殿内,不远处静静伫立的言恪老太师,表面的波澜不惊下,隐藏着的,是满手心的汗水和焦急。
千万……
千万……
别印上去啊——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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