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肖䍃刚刚将信纸塞回信封去的那一刹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他心念一动,回过头去,果然是许久不见的铁牛,满脸笑意大步走来,身上铁块一般的肌肉仿佛又比昔日厚实了几分:
“铁牛,好久不见啊!”
“肖哥,俺听舵主说你醒啦!”铁牛憨笑了几声,将身形靠近过来,然而肖䍃立刻就注意到了前者背在身后的双手,仿佛在拿着什么东西。
嗯?
这些年多次的死里逃生早已让肖䍃养成了超出一般人的警觉性和敏感的神经,他的手指下意识抽搐了一下,身形微微一颤,但很快就安定下来,在心里自怨自艾的一番后,便笑道:
“怎么,是送什么好吃的过来了吗?正好这一碗粥饭也只够给我塞塞牙缝……”
“不是!”铁牛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肖䍃挺直了腰杆,向后看去,但铁牛壮硕的身躯将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令肖䍃不能看见半分。
铁牛见状,终究是“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东西和盘托出:
“俺拿的是裤子,舵主说你光着屁股吃东西还不关门,吓跑了两个路过的丫鬟,让俺赶紧给你套上!”
……
这座府邸的主人家素来与丐帮交好,故而虽然老爷出门远游去了,府内的管事还是给足了齐泽辉这个小舵主的面子,衣食住行,皆是服侍得周到至极。
大病一场的肖䍃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期间也是不断运起《太阴太阳九抟无极功》来调理体中真气血脉,恢复了些许元气。虽然盲老人临走时已然嘱咐要让肖䍃卧床静养一个月方可自由活动,但日夜看着窗外那近在咫尺的昆仑山脉,已然恢复了神志的肖䍃怎能按捺得住呢?七天一过,他也是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躺着了。
老实憨厚的铁牛一开始还苦苦劝阻,而齐泽辉却是不以为意,轻轻一笑,摇头道:“板扎的倔脾气,不是一天两天了,由他去吧,这回没那么大的折腾,死不了的……”
这一日,散云压长空,微风带细雨,留下铁牛在府中等候的肖䍃齐泽辉二人,已然是下定了决心,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要去往青山之上的昆仑派一探究竟了。
细雨朦胧,长街上人影稀疏,齐泽辉微微打了个寒战,手中的油纸伞捏得愈发用力,而肖䍃则是一脸平静,身姿摇晃,任凭半个身子露在伞外雨打风吹。
这种程度的雨水,其实对于肖䍃来说,有无雨伞的遮挡都无太大关系,只因他体内那翻滚澎湃的内力足以将这些外来的湿冷与寒毒都给排斥得一干二净。肩膀上的布料在雨中也是又干又韧,有如饱受日光的落叶一般。
不知不觉,二人已然走到了昔日初见柳宛风的那家酒馆门口,伴随着水滴从伞面滑落的“滴答”声,皆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店面还是那家店,只不过坐在柜台的却已不是昔日那个满腹诡计、奸诈险恶的老板娘,变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透过屋檐的雨幕,远远的就冲着肖齐二人发笑。
怎么样?要不要来?
没有言语,肖齐二人只是彼此看了看,随即相视一笑,走进了屋内……
来!
一会儿待二人走出的时候,手中已是各自多了一坛水酒,齐泽辉的手中还抓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满满当当炒得滚烫脆口的、金灿灿的花生米。
被树丛夹杂在当中的青石长阶很长,也很干净,满是沟壑的表面不曾长出一根杂草,仿佛这昆仑山上十分热闹,它隔天就得被践踏一次一般。
一会儿有路,一会儿无路,二人时而加快脚步,时而运起身法,各自满怀心事的他们,一路人也是寡言少语,纵使有些交流,也不过寥寥三两句罢了。
齐泽辉明白,这一趟有极大可能会是让他们俩无功而返,而肖䍃心中所念所想,则皆是苏惜雪的一眸一笑……
无论如何,肖䍃都是要明媒正娶她的,哪怕挡在他前面的,是天下无敌的武当掌门萧不逸,也不能阻止自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骨骼关节顿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空腔爆响声。
一壶酒干,一壶酒尽,肖齐二人也终于是赶在日头有些偏西的时候,看见了云雾中那若隐若现的昆仑派山门。
此时此刻,风缓,雨停。
“板扎,你说这回,他们会不会也用一些什么‘师父师兄出门云游不知何时归’的理由,来搪塞我们?”山路将尽时,齐泽辉忽然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看来早年在点苍派以及昆仑派的碰壁,令他时至今日也仍然有些耿耿于怀。
“他们这回不至于用这些自欺欺人的理由了吧……”肖䍃眉头紧锁,极目远眺,那山门之后的房屋舍宇影影绰绰,皆是有炊烟升起,人声传来,看样子有些热闹。
咚!咚咚!
铜绿色的门环被用力叩响,禁闭的大门那头很快传来了脚步声,这令已经做好久等准备的肖齐二人略微感觉到有些差矣。
咿呀——
“无量天尊……何人叩门?”
大门先是开启了一条缝,随后渐渐打开,露出一个道长胡须厚实的脸庞来,他背着长剑,目光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肖齐二人,但是很显然,这两个身体瘦削的年轻人,并没有令他想起江湖上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来:
“请问二位是何人?来我昆仑派作甚?”
“我……”肖䍃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当他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道长时,脑海中忽然冷不丁飘出一个有些可笑的想法出来——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呢?
虽然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口中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梗在了喉咙里,肖䍃“嗯嗯啊啊”的几句,终究是没能蹦出一句话来。
“阁下您……”道长见到肖䍃这般结结巴巴的模样,疑惑的目光里已是多了几分不耐。
“咳咳……咳……道长你好,”齐泽辉瞥了好友一眼,只得干咳了两声,圆说道:“我二位是远道而来的信众,久闻昆仑派所供奉之祖师最为灵验,故而诚心来到此地,只望能得我三清教诲……”
“原来是两位善信啊……”那道长的表情放松了一些,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二位一片赤诚,远道而来,我派本当好茶好饭迎接才对……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肖齐二人心头一震,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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