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宋绘从屏风后面绕出来时候，顾澜清正趴在地上看藏到床下小狗看得入神。
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看见宋绘，提醒着喊了声“少爷”。
顾澜清拍拍袍子站起来，朝宋绘咧嘴笑了笑，蹬蹬蹬跑到她怀里，“娘娘娘，哪里来的小狗？”
宋绘牵着他到桌边坐下，边给他整理压得皱巴巴的袍子，边回了他的问题。
顾澜清对往后要养两条小狗这事十足的期待，坐在椅子上没个安静的扭来扭去。
宋绘翻了个茶盏倒上些水给他，“怎么过来了？”
“过来给爹请安。”说着，他又往藏着小狗的床瞧了眼，“娘。”
顾澜清捧着宋绘给倒的温水，咕噜喝了一小半，继续说道：“木琴说这狗狗长大能拉得动雪橇，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绘温温的抬了抬唇角，“娘也不是很清楚，要等小狗长大才能知道。”
顾澜清拖着尾音“啊——”了声，露出失望的表情，瘪着嘴，不太高兴的碎碎叨叨：“可是小狗要很久很久才能长大吧，到时候肯定都没雪了...”他话还未讲完，看见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顾愈，从凳子上滑下去，像模像样的朝顾愈行了一礼。
顾愈坐下，单手端着茶盏抿了口，问起这段时间的功课。
宋绘拿着干净白巾给顾愈擦头，在他身后朝顾澜清笑了笑。
顾澜清有着准备，保持着抬手的姿势，板着脸，刻意堆起来些成熟，“先生讲完了《增广贤文》《论语》和《礼记》，每天都有练三篇大字，...陈师傅说这套剑招练熟了便会再教新的。”
顾愈随口考校顾澜清的学习成果，见他工工整整都能答上来，轻“嗯”算是给了回应。
他指节在桌面叩了两下，继续着道：“这两日你紧着些功课，过几日有个冰滑赛，你可以空出时间我便带你去。”
顾澜清发觉自己个儿说的话被听着了，不自在的耸了耸肩头。
宋绘安抚的朝他搭了搭眼睫，弯着眼提醒顾澜清道谢。
顾澜清按宋绘说的做完后，踌躇了两下，大着胆子冒险问道：“那娘也可以去吗？”
闻言，顾愈偏头看了宋绘一眼，她垂着眸，模样乖巧娇俏。
顾愈手指叩着桌面的频次快了些。
过了小会儿，他目光对上顾澜清眼底的期待，点了点头，“可以一道去。”
顾澜清咧嘴笑起来，蹬蹬蹬跑到宋绘边上，拉她的衣裳邀功。
宋绘认认真真向他道谢，而后弯着眼和顾愈说了谢。
在顾愈给顾澜清承诺会给他买一双冰鞋后，他急急忙忙的要回屋里赶工写大字。
他走了，顾愈拉着宋绘在身旁的位置坐下，交代道：“外面不比得屋里，到时候穿一身厚些的衣裳。还有，人多眼杂，戴顶帷帽。”
宋绘眼底盛着澄澈温软的笑，点头应下他的要求。
内宅女子本来就很少出门的机会，宋绘对长时间待在宅邸这事并没什么特别感觉，但能有机会出去玩，她也不自觉有了些期待。
十二月二十是杨川一年一度的冰竞节，主要是给冰上的户外活动加些彩头。比赛项目多种多样，有冰上射箭、冰上武术这些个，只要报名便能参与，竞技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热闹。
顾澜清听见外面的欢呼喝彩声，有些焦躁，但看着一同坐在马车里的顾愈，他又只得按耐住性子好好坐着。
好在没让顾澜清焦躁太久，耿平提前去观赛的席位上找好了座，在车外提醒着之后的路需要步行。
顾愈将手里的书扣上，“下车吧。”他话音刚落，顾澜清便迫不及待从车里钻出去。
他站在车外，看见在他后面钻出马车的宋绘，兴奋的开口分享自个儿的发现：“娘！娘！娘！你看那里有条船被冰冻住了，我们好像是在河面上的。”
宋绘拉住差点要滑倒的顾澜清，“小心着些。”
顾澜清根本没听进去，蹲在地上，瞅着厚厚冰层往下瞧，“娘，你说鱼还活着吗？是不是也被冻在冰里了？”
宋绘刚要解释，顾澜清使劲在冰上蹦跶了两下，又换了一件好奇的事，“娘，你说这冰会不会破了，然后我们哐当一下全部掉进去？”
顾愈下车，单手将顾澜清抱起来，三言两句将他兴奋的情绪摁住，而后慢慢和他讲冰上竞技项目的种类和规则，另一只手去牵宋绘。
宋绘指尖发凉，顾愈稍揉了两下手指扣进指缝，将她握住。
耿平在后面瞧见，为难的抓了抓头，紧跟上去用身体挡着。
周围站的大都是平民，有权势或是有钱富商可以去地势略高的岸堤观赛，虽只是临时的席位，但柱子立着，挡风帘子拉着，别有一番滋味。
顾愈将小孩提溜给耿平，让他带去专门给小朋友设的冰嬉场地，“等大刀耍完，差不多要开始冰滑赛再带回来。”
耿平拱手应是，牵着顾澜清走往左下 独分隔出来的滑冰场。
宋绘和顾愈一道在空的案几边坐下，有眼色的仆从端了个烧炭的铜盆上前，摆在顾愈脚边。
顾愈扔了赏银，“再拿些吃的。”
宋绘规矩坐着，透过帷帽安静看着眼前的雪景。
小雪封地，大雪封河。在这一片白茫茫里，雪飘万里，银装素裹...壮阔旷达，大抵如此。
冒着热气的肉菜上了桌，宋绘用小刀切成片，沾上酱料，用蔬菜包好后递给顾愈。
顾愈边吃，边给宋绘讲冰场。
他和顾澜清讲的时候大多都是些规则，和宋绘则不说这些，大部分都是以前他参与过或是见过的，和冰上竞技有关的趣事。
宋绘觉着顾愈如果不是出身不允许，倒挺适合当学堂先生或是说书人，那些个普通故事到他嘴里变得有趣起来。
宋绘听得入神，旁边有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宋绘抬头看见有过两面之缘的赵真和一个长相略显刻薄的女子站在顾愈左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顾愈散散的抬了抬唇角，“赵小姐，全小姐。”
全敏被他半散半哑的声音一叫，脸上飞起两片红云，“顾太尉，没想着能在这里见着，我们好像特别有缘。”
顾愈也不知道这近万人都在竞技会哪称得上缘分，不过，也不反驳，轻点了下头，“确实。”
他这态度没怎么敷衍，在他身上已经算得上认真了。
宋绘稍抬了下眼，若有所思看着化全妆的全敏...全姓的话，那应该是全盛英县丞的女儿？
身份虽低了些，但好歹父亲是个正经的小官，情况像现在特殊些，攀上顾愈这根高枝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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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凌晨去世，没熬夜码成字，白天办理后事，迟到请见谅，最后调整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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