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小步靠近,踩着枯叶发出清脆的声音,沈栖迟察觉到回头。
“怎么不睡?”
宋懿在他身侧坐下,摇头:“睡不着。”
山上树木多,虫鸣声声,伴着夜晚的风拂过。
入了夜是有些冷的,宋懿只穿了件单薄的衣服出来,沈栖迟将自己的薄外套给她披上。
声音轻浅,似乎带上了几分温柔:“别总熬夜。”
“你呢,也不是还没睡。”
宋懿察觉他的情绪有些低,找了个话题:“今晚的月色真好。”
十六的月亮,很圆很美。
她说:“其实你和月亮很像。”
沈栖迟侧目去看她:“嗯?”
“月亮清冷,但是很美,照亮黑夜,就像你一样,看着很冷,不好接近,但其实你很温暖。”
沈栖迟是一个很贴心的人,但常常,因为他生人勿近的气质,会让人忽略他的美好品质。
礼貌,绅士,恰到好处。
沈栖迟敛下眉宇间的情绪,声音很淡:“月亮本不会发光,只是借了太阳的光,它很平凡,不值一提,甚至不应该存在。”
就像他一样,很平凡不值一提,连存在都是错误。
“怎么会!”宋懿直直的看着沈栖迟,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世界上存在的每一个东西都是必然存在的,它们都是不可或缺的。”
“月亮是借了太阳的光,但它照亮了黑夜呀,夜晚需要它,它很重要。”
宋懿拉过沈栖迟的手,像以往一样捏了捏他掌心的软肉:“我不知道你在困扰什么,但我知道,人生总有低谷的时候,因为什么都好,别否认自己。”
沈栖迟转头看向宋懿,眼里闪过诧异,为宋懿的敏锐。
她说:“你很好。”
沈栖迟看着她认真的脸,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滑过心尖,那些千疮百孔的地方似乎也在慢慢的愈合。
月色朦胧,她的眼睛倒影着他的身影,清澈透亮,只有他。
心口的情绪满溢出来,要冲破多年克制冷静的假面,撕扯最深处的秘密。
他伸手覆上了宋懿的眼,声音克制隐忍:“我可以吻你吗?”
宋懿惊讶得嘴唇微张。“啊?”
话题转这么快?
“啪嗒”一声,名为冷静克制的弦完全断裂了。
沈栖迟俯身亲吻宋懿,带着不容拒绝气势,掠夺她思绪。
宋懿被吻得晕乎乎,脑子只闪过了一个念头。
沈栖迟的吻技似乎比第一次的时候好了不少。
距离退开的时候,宋懿不小心一瞥,捕捉到了沈栖迟惯来淡漠疏离的眼染上了夜色的墨。
像是不谙情.欲的矜贵嫡仙堕入黑暗,危险沉浮。
宋懿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沈栖迟这样过分蛊惑人心智了。
她无措的揪着沈栖迟的衣服,脑子却在计算着其他问题。
沈栖迟发现了她跑神,不是很开心,询问:“你在想什么?”
宋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人说话她便脱口而出:“三次!”
“嗯?”
思绪回笼,宋懿惊觉自己把脑子里的东西说出来了,看着沈栖迟仍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一咬牙。
“我们亲了三次了。”
沈栖迟低声纠正她:“不对,是四次。”
“嗯?我怎么不知道?”
“嗯。”
“???”
所以还有一次去哪了?
-
他们是隔天回去的,沈栖迟带着宋懿去吃了晚餐才送她回宿舍。
夜幕降临,路道两侧的树木洒落斑驳错落的阴影。
他们并排走着,沿路有行人走过,宋懿看见前面的长椅上有一对小情侣“搂搂抱抱”。
她瞥了一眼沈栖迟,悄悄缩近了两人的距离。
行走中,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宋懿半响等不到沈栖迟主动,只好悄悄探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的触碰让沈栖迟的手背,下一秒就被人握住了。
“要这样?”
沈栖迟十指紧扣举起来,眼神正派的看着宋懿,像是一个不耻下问的读书人。
“嗯。”
宋懿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不太好意思,垂眼躲避他的视线,动作倒很好意思。
一只手被人牵住,另一只手还去扒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就有亲密无间的情侣即视感了。
“要这样子,才像情侣。”
沈栖迟几不可闻的笑了笑:“幼稚。”
他顿了一下才低声说:“既定的事实,做什么举动都无法更改。”
意思是,不用像,他们本来就是情侣,什么样的举措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宋懿就注意到他那句幼稚上。
撇了撇嘴:“哪里会,我觉得我们两个交往,和别人一点也不一样。”
其他小情侣都是甜甜蜜蜜的,一个眼神对视就开心得不得了,脸上眼里都可以透出蜜来。
反观沈栖迟,恋爱前后脸上的表情根本没什么事变化,像是个四大皆空的和尚。
他们不像是在谈恋爱,沈栖迟倒像是来渡她的。
“和你谈恋爱像是在修行,还是苦行僧的那种。”
沈栖迟笑:“那你想怎么样?”
“啊?”宋懿嘟囔着:“那也不能怎么样……”
他们经过那对情侣旁边,宋懿听到他们在进行关于爱不爱这个问题的推拉。
女孩说:“你会爱我多久?”
这是个好问题。
恋爱中的人总是不会吝啬承诺,宋懿也想得到沈栖迟的承诺。
于是她仰头问他:“你会永远永远爱我吗?”
沈栖迟自然也听到了刚刚那对情侣的对话,睨了她一眼,觉得幼稚,闭口不言。
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拿起来承诺的必要。
宋懿软磨硬泡:“你回答呀。”
“幼稚。”
宋懿撇了撇嘴:“你当人男朋友怎么连哄自己女朋友都不愿意?”
事实上女孩子大多数时候就是只想要一个态度而已,毕竟未来很远,但当下得到的承诺却是我能感受到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和分量。
但同样的事情,男性的思考理智许多。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承诺是最无用的东西,轻易许诺只会在未来无法完成的时候加剧对方的痛苦。”
未来变化多端,谁也保证不了未来的走向,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没有任何的作用。
沈栖迟向来冷静,无法保证的事情,绝不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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