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为难
“这就受不了了？”马车外的杜昔见状，忍不住奚落一番。
原本就看杜昔不太对盘的凤幽灵一个猛子将车帘拉开，差点将杜昔吓得从马上掉落下去。
凤幽灵冷冷哼了一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生气涨的通红，偏偏眼神中又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整个人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锐气。
杜昔昂着头，避免在凤幽灵的注视下落了下风，仍旧是抬高了声调，“你好好看看我们殿下，多和我们殿下学学，什么叫做宠辱不惊，什么叫做不屑为伍，你才来京都多久，往后还有你受的。”
“杜昔！”玄季渊的声音从马车中冷冷传来，杜昔朝凤幽灵剜了一眼，才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凤幽灵摔了马车帘，也坐回到车中。
面前的玄季渊直直看向前方，好像眼前并没有凤幽灵这个人一样。
凤幽灵朝玄季渊摆摆手，撑着拦腰，半躺了下来，用一种近乎同情的语气说道：“怎么？六殿下在朝堂也经常受气？外界传闻六殿下少时开府建邸，可谓是受尽恩宠，难道传言不实？”
“你可知道你腰间的是什么？”玄季渊慢慢将目光转向凤幽灵。
“嗯？”凤幽灵将腰间的配饰取下来，仔细看了看，不过是以金线将几枚莲花玉佩穿成一串，坠在腰间好看而已。
“此物若佩戴之人莲步轻移, 则环佩叮咚, 尤为悦耳；若张牙舞爪，则杂声聒噪，令人厌烦。”玄季渊瞥了凤幽灵一眼，“着此物于腰间, 意在警示自身, 举止有状，故此物名曰‘禁步’, 如果你做不到谨言慎行, 大可不必佩在腰间。”
凤幽灵拿着禁步在手中乱晃，不屑道：“你说的再清肃高洁, 那也是个束缚人的废物。”说完, 手臂一挥，便将那枚精致的莲花禁步抛出了车窗外。
玄季渊略略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不多时, 车外却有人叫喊一声，“是谁砸我？给我出来！”
凤幽灵掀开车帘一看，暗道一声冤家路窄，正要放下车帘佯装与自己毫无关系时，那人顶着额头上一块红肿的伤痕，目光四下搜索，正好看向凤幽灵。
“是你！”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是！”凤幽灵打死不认。
“这禁步乃是女儿家的东西, 不是你还能是谁？”玄季明拿着手里的莲花禁步，证物在手，见凤幽灵仍想推脱，更是怒火攻心。
“没准是哪个女娇娥见殿下风姿绰约，倾心已久, 不敢当众表露心迹，想趁着殿下路过之际, 偷偷将随身之物送给殿下，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竟然伤到了殿下。”凤幽灵说的情真意切，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最后还煞有其事道：“四殿下，小人打心眼里想帮你查查此人到底是哪家的女郎，不过小人是个粗人, 舞刀弄枪尚可, 烟花风月之事，小人怕是有心无力啊！”
“你！！”玄季明指着凤幽灵的鼻子, 气的嘴鼻一同出气，半晌又像是想通了什么环节一般，冷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怪不得玄季渊那个阴冷性子都能被你糊弄的团团转！今天在大殿上，姑娘为了来日荣华富贵，那么急切要和林家摆脱关系，好歹林家也算是养育了你十多年，就是白眼狼也没有像姑娘这般绝情的，不知道林家人若是泉下有知，该作何种感想？”
“林家人若是泉下有知，也只会诅咒那些设计陷害，耍些阴谋手段的人不得善终！”
“大胆！”玄季明一鞭子挥过来。
凤幽灵侧头闪过，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四殿下怎么生气了？我说是那些阴险小人，殿下光明磊落，总不会和小人为伍，对吧？”
玄季明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狠毒和杀意，一下子将自己随身的佩剑拔了出来，指着凤幽灵，“出言不逊，我倒是看玄季渊不在，谁能护的住你！”
“四哥……”玄季渊这才慢慢挑起自己面前的帘子，平和地看向玄季明，“凤幽灵是父皇亲封的若羌城主，我便是不在此处，四哥也不应该对大梁肱骨之臣刀剑相向，更何况此处还是皇城重地。”
玄季明压根没有想到凤幽灵居然同玄季渊同乘一辆马车，看到玄季渊出面为凤幽灵解围时，玄季明就知道今天恐怕有心要凤幽灵的命，也不能急在一时，索性冷冷哼了一声, “六弟，出门要管好自己的狗，畜生随意攀咬，落在旁人眼里，都是做主人的管教无方。”
“凤幽灵早已不是我门下，而是若羌的城主，一方城主即使官职低微，那也是朝廷之臣，绝非四哥口中卑贱之人，更谈不上需要谁的管教。”
“多谢六弟提醒，我倒是忘记这回事了。”玄季明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听闻北岐求和的使者两日后便要抵达京都，凤幽灵既然是若羌的城主，又曾经大败过北岐大军，想必对北岐再为熟悉不过。方才早朝后，太子殿下还在苦思究竟应该派谁去接见使者，你瞧我这笨脑子，这不站着个知己知彼的现成人才吗？”
玄季明说起人才这两个字时，凤幽灵都能听出他话语间的得意忘形。
任何时候接待使团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尤其当这个来使，多半还和凤幽灵有着宿敌之仇。
玄季明以为自己是抛了一个烫手山芋给凤幽灵，没想到凤幽灵竟然毫不在意道：“愿为太子殿下和四殿下分忧。”
这下换玄季明愣在原地，支吾半天，道：“你……愿……愿意？”表情错愕，仿佛白日见鬼。
凤幽灵耸耸肩，笑道：“乐意之至！”
李之显，这次你就算不死，也得给我留下半条命。
后半句，凤幽灵放在了心里。
晌午下了一场暴雨，东宫之中的下人们要么忙着在庭院之中打扫秋日的枯叶，要么忙着搭理被暴雨吹的东摇西摆的花木。
一道烟青色的身影来得匆忙，众人还没瞧个真切，便见着此人已经闯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殿之中。
洒扫的婢女们见怪不怪，开玩笑道，这四殿下今日来的急急忙忙，倒是比刚才的暴雨还要急促些。
寝殿之内，玄季明被逼着同人对弈。
手持白子的玄季明坐在太子的对面，心思却完全不在棋局之上，“你说这凤幽灵什么想法？该不是觉得若羌一战胜了，她就可以将北岐放在手里随意拿捏了吧！”
“她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什么想法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有人会帮我们教训她。”太子殿下一脸沉静，胸有成竹得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黑子落定，白子已然毫无活路，输赢有时便就在一招一式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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