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回去就有饭吃有肉吃一样。”程玉夏嘲讽道，“你当人人都稀罕你家么？”
“在你家干活，阿芳有肉吃？”
推己及人，周氏不认为程玉夏会给程芳吃肉。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说：
“阿芳，二丫是要把你当丫鬟使唤，不是为了你好。
“乖，听娘的话，回家吧。
“娘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疼你还来不及呢。
“不管别人对你怎样，娘是最疼爱你的，你是娘的好女儿……”
哪个孩子会不渴望娘的宠爱呢？
程芳眼里含泪，想回到周氏身边。
程玉夏开口：
“丫鬟过的是什么日子，大伯娘你知道吗？
“天天干活没钱拿，任打任骂。
“大伯娘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没错，地主家对待丫鬟，就跟大伯娘对待大堂姐一样。
“但地主家的丫鬟敢怨地主，大堂姐从来不敢怨，因为大伯娘是大堂姐的娘，大堂姐怨大伯娘，大堂姐便是不孝女。
“大堂姐，你知道喜欢孩子的爹娘如何对待孩子吗？
“有好吃的给孩子吃，孩子衣服破了会补好，不会动辄打骂孩子，不会光知道宠爱儿子忽视了女儿，也不会把孩子贬得一无是处……”
程芳的脚步顿住。
是啊，听娘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娘不喜欢她，哄她回去，目的是让她干活。
“你瞎说！”周氏涨红了脸，“阿芳是我的亲女儿，我怎么会把阿芳当丫鬟使唤？阿芳别听她的，她要害你！”
“我怎么害大堂姐？”程玉夏问，“我有打骂大堂姐了？有贬低大堂姐了？”
“我女儿听我的话干活，天经地义！”周氏没词了，“我生她养她，她就该给我干活！”
“大堂姐求着你生她养她了？”程玉夏嘲笑，“你乐意生她，乐意养她，她未必愿意被你生下来使唤。”
“住嘴！”周氏不想和程玉夏辩下去。
斗嘴斗赢程玉夏太难，她威胁女儿程芳：“二丫让你干活，把你给使唤得团团转，不肯给你饭吃，你到时候别回来求我！”
程芳回头看程玉夏。
这个堂妹从前畏畏缩缩，见过阎王后变了个样子。
她得过程玉夏给的一文钱，去镇上买了包子吃。
那个包子很好吃。
她娘舍不得给她钱买包子吃，哥哥想吃时，娘会去镇上买来给哥哥吃。
她抿着唇，走进程玉夏家。
谁对她怎样，不是嘴上说说就算，得看她得了谁的好处。
无疑，程玉夏一家给了她好处。
周氏忿忿不平：“逆女！”
屋子里，程大丫倚着门框，手里拿着“阎王送的”镰刀，旁观程玉夏和周氏对峙。
要是程玉夏吃亏，她会冲出去帮忙。
张宝娟侧耳倾听屋子外的说话声，程玉夏没有吃亏，她装聋作哑。
丑娃认真地做刺绣，听而不闻。
程海在笨手笨脚地用针线缝合两块碎布头，也想拥有一双飞针走线的巧手。
“该烧洗澡水了。”
程玉夏把程芳领到厨房里。
“大堂姐，你做的刺绣去掉成本，赚到多少算多少，都是你的。
“你在我家住，帮忙生火烧水、煮饭做菜、洗衣扫地，我们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程芳问：“今晚吃什么？”
程玉夏揭开陶锅盖子，指着锅里的东西说道：“卤猪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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