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姑娘，请随我来。”
黑猿熊没有沉浸在悲哀中太久，便带着周洛和梦蝶衣，进了这座所谓的山中。
山已不成山，尽管这个面积仍在，一片狼籍之感，分外的荒凉，同时，那也是苍凉。
家都没有了，又如何不苍凉？
行走在废墟之中，哪怕这已成了事实，也不是才刚刚知道，黑猿熊的神情中，透露着的，也是诸多的悲意。
它庞大的身躯，显得格外伛偻，仿佛耄耋老人。
凡俗中的人们常问，人和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回答是，人知情、感恩、懂礼、守义。
面对着被毁掉的家，亦不知道还有多少同类活着，黑猿熊没有泪流，却让人感受到了它的心中之痛。
周洛自认，也算是能言善辩，现在，通读圣贤书的他，竟不知找什么话来安慰对方。
能做的，也只是快走几步，于之并肩时，轻轻的拍了一下它的后辈。
黑猿熊脚步顿下，看向周洛！
如果不是这场空间之变，如果没有被他们救下，也许现在面对，将是不死不休。
对于人类，它们没有任何概念，只是知道，非我族类，绝不能留。
但此刻，这个并非族类的生灵，竟在安慰它。
“谢谢！”
这一声谢谢，比起救命之恩时的感谢，来的更加让人动容，因为包含着更多的情绪在内。
谁说动物就一定不知情，不感恩？
如废墟般的山中某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一眼见不到底，这就是黑猿熊在空间之变前，为它自己拣回性命的藏身之地。
二人一兽，掠进深坑中，不断下降，足足数千米之后，方才到了尽头。
深坑之底，临时挖出来的一个地方，自然没有收拾过，泥土的气息散发，地下水在流动，潮湿且阴暗。
黑猿熊不知拿出了什么，照亮了这里，随后说道：“小哥、姑娘，实在不好意思。”
不过，这里是安全的。
那般恐怖的毁灭场景，都没有能毁掉这里，即便再来一次，他们在这里，也会是完全的。
周洛道：“你有心了！”
见二人神色之中，并无对此地显得有任何情绪时，黑猿熊深吸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还是那个意思，俩位赶紧离开为好，谁也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下一次。”
周洛道：“你放心，我们心中有数，此来，也是想试试，能否将此事查个清楚。”
黑猿熊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我所能了解的，如果妖王侥幸还活着，它或许知道一二。”
“妖王？”
“是，妖王，方圆万里之地，最为强大的王，我们称之位妖王。”
黑猿熊道：“妖王已经开府之境，已能与空间产生共鸣，故而推测，它可能知道空间之变的缘由。”
周洛问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黑猿熊想了一会，说道：“我并不知道多少，只是在那场毁灭到来之前，我外出觅食，突然感应到了空间在变化，于是侥幸保住了一命。”
“也就在那个瞬间，我把握到，那个变化，如同空间崩溃，法则紊乱，从而世间不存。”
梦蝶衣道：“但事实是，空间并未崩溃。”
至于所谓的法则，那不是梦蝶衣现在能够把握到的，或许黑猿熊能把握的到，那也是因为，在空间变化之初，一切都变的疯狂起来，所以那瞬间中，让它有此发现。
黑猿熊道：“你们来的太晚，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一场毁灭。”
“我躲在这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个世界要没有了，我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最终我还活着，空间也未曾崩溃。”
它看向上空，目光似乎落到了苍穹之上：“但我并不觉得，一切就都到此为止了。”
周洛沉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猿熊道：“这就是我让你们尽快离开的原因。”
换言之，在它看来，类似的毁灭，很有可能，会再一次的发生。
周洛和梦蝶衣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皆有一个概念，飞快的在出现着。
这人世间，曾有古时代，那个时代的终结，是因为末法时代到来，天地灵气不存，导致天下大变。
天衍大帝曾经对周洛说过，末法时代中，天地间，没有了法则！
所谓法则，天地法则，天道法则，维持天地运行，让万千生灵可以生活在天地中。
一旦没有了法则存在，天地即便不会崩溃掉，那也会成为鬼蜮，而人世间，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这方玄源之地的变化，竟也是与法则有关吗？
在梦蝶衣的心中，亦是出现了法则的概念。
她没有经历过与天衍大帝对话的时刻，就并不知道古时代的变故是什么原因，可她另有来历，对于法则，她知道的会比周洛多的更多。
法则紊乱，导致空间之变。
这话，别人是否相信，梦蝶衣相信，因为，这是事实。
任何一个地方，一旦法则出现问题，就会引来这样之大的变故，造成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所以，才导致连森渊海都被影响到。
所幸法则只是紊乱，并不曾为之崩溃，否则，所带来的那个后果，将会更加恐怖，搞不好，森渊海中历练着的那么多同门，能够活下来的，恐怕除却开府境的那一批人外，就再无其他。
无论如何，玄源之地都连接着森渊海，俩者固然不是一损俱损，却也会受到影响。
“周洛哥哥！”
梦蝶衣道：“我们得立即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小心一些。”
个中的意思，周洛能够明白一二，他沉吟片刻，道：“想必这个时候，陌千程师兄他们，早就将我们所见到的那一幕传出去了，如此，相信师兄师姐们能有防范。”
“而且我觉得，现如今，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一些，不然，危险会更大。”
如果玄源之地时常会这样，森渊海空间，以后就很难开启了，甚至于，以森渊海为媒介，都有可能影响到昊元仙门的根基。
周洛和梦蝶衣，已是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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