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程府下月有喜事的缘故，程归晚出乎意料的安静，免了从前最热衷的晨昏定省以外，甚至连找茬都忘了。
想来，程归晚对宜婵和程宵擎的大喜日子很是上心，恨不得事事处处都操持着，想费尽所有心血将这一切都办的最好。
“主儿，方才太子妃身边的安儿来了。”
广竹手里捧着一大束后院移栽好的花束递给九思，又拿了个广口的白甜釉花瓶放在了桌上，这才轻轻说了一句。
“有什么事么？”
九思伸手将那些花束聋了起来，用剪刀仔细地修剪着花枝，将自己不喜欢的叶脉根茎修剪干净，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她说太子妃问您舞蹈准备的如何了，安儿奉了太子妃的命令，前来查看一二。”
广竹撇了撇嘴，似乎对太子妃和安儿的举动很是不满，只觉得厌烦的厉害：“奴婢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身份，配得上观您跳舞么。”
广竹一直都是如此直率的性子，一听说安儿要如此，心中忍不住怒火中烧，将她好一痛训斥，让她走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旁人看着安儿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婢还要让她三分，你倒是个胆子大的。”
九思伸出葱尖儿般的手指，将花枝一根根地插在了花瓶中，错落有致，甚是别致，抬眸看了广竹一眼，这才出声说了一句。
在这东宫中就如此拜高踩低，有时候凤仪的身份地位，还不如得宠嫔妃身边的奴才，若是去了皇宫内，想来也是这样的场景会越来越厉害的。
“奴婢从前就是做苦劳力的，见惯了人情冷暖，本就不怕被人踩在脚下。”
广竹才不会在意这些，见着九思这么开口，才出声解释道：“主儿待奴婢有恩，奴婢自然是要一心向着您的，旁的人管她是谁，只要对主儿不怀好意，奴婢便跟她过不去。”
九思笑笑，将那花儿已然是插好了，轻轻放在了窗棂下的台子上，忽地想起了什么，也便道：“你且去将太子妃之前赠与我的那件襦裙拿来。”
广竹诺了一声，去了不出几分钟，便将那襦裙抱了出来。
九思接过，只低头沉吟了片刻，便拿起方才用过的剪刀，在那件襦裙上大刀阔斧的改了起来。
广竹倒吸一口冷气，本想开口阻拦，但见着九思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便把口中的话压在了心里，只在一旁伺候着。
半晌，九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那襦裙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这才递给了广竹，道：“你且把这襦裙方才剪掉的地方锁上边儿。”
“奴婢虽是可以，但奴婢的针线活儿和绣娘们相比比较粗糙，这襦裙料子轻盈精美，奴婢当真是怕毁了这么好的衣料，倒不如奴婢拿去针功局，让那里的绣娘为您缝制吧。”
广竹微微蹙了蹙眉，若说是寻常的针线活，广竹的确是并不在话下，可这衣料本就是用了最上乘的东西，广竹也担心自己的手艺不精，将这好端端的襦裙给毁了。
“无妨，这事情我原不想让旁人知道，若是程归晚知道这襦裙被裁剪成这般模样，想来也是要生气的。”
九思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将那襦裙放在了广竹的手里，笑道：“只要缝制结实即可，旁的什么都不做计较。”
听了九思这样的话，广竹也稍稍定了定心，也便是点了点头，将那襦裙收了回去。
从前程归晚赠与的那件襦裙，本就是并不露肩膀的，而此次九思要做的便是露出肩膀，故而才会将两边衣袖裁掉，只做了个如同齐胸的襦裙。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程归晚定是没有办法阻拦，就算她和宜婵都心知肚明，等到婚礼那日见到之后，恐怕也是无力回天。
毕竟那日达官显贵，文武大臣都要到场，二人就算想要阻拦，恐怕也不能失了程府的风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九思心满意足，也并没有按照程归晚要求的那样，日夜练习舞蹈，毕竟那日的目的，并不在于此。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忽地，九思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稳的男声，紧接着便感受到一人伸手覆盖在了自己的秀发之上，轻轻摩挲几下。
是苏子尘。
“妾身给殿下请安。”
九思收回了之前的神色，面带笑意地对苏子尘俯身施礼，口中问了一句：“殿下这会儿怎么来了？”
“怎么，本殿下来你这钟粹殿，难道还要有规定的时间么？”
苏子尘坐定，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出声缓缓问了一句，声音却带了些宠溺。
“殿下就会取笑妾身，当真是不正经。”
九思转头看了一眼苏子尘，为他端来一杯七分烫的茶水，只微微笑着递给了苏子尘，眼睛略带娇嗔的瞥了一眼。
“本殿下今日过来，自是有事情与你商议。”
苏子尘打开茶盖，低头轻轻嗅了几下，这才呷了一口，抬眸看向九思：“程府的这次婚事，你确定要参与么？”
九思顿了顿，见着苏子尘并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心里也不能揣测出他的心意，也便是微微施礼，继续开口道：“是，既然上次妾身已经在丁香殿承诺此事，自然是不会毁约的。”
“程府向来与你不睦，本殿下只担心他们会出言冷落你。”
苏子尘眼眸深邃，看着九思缓缓开口：“且太子妃本就刻薄，你舞姿姣好优美，本殿下只觉得程府配不上。”
九思原本就是铁了心思，因此不管苏子尘说什么，她都会去的。
“殿下，妾身知道您是为妾身考虑，但若是妾身出尔反尔，想来程府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也抚了您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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