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住在这里的其他两家。”
“其他两家？”江云霏万万没想到，还有其他两家人住在这个院子里，那这里分明就是个大杂院了。
李氏连忙道：“光顾着搬家，没同你们两个说，那右边的屋子里还住了两家。”
“是啊。”李雪花乐呵呵地说：“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呢，右边屋子里的楼上住着一对小夫妻，做着卖烧饼的小生意。楼下住着一个更夫，孤家寡人一个。楼上小夫妻住了一年有余，这个更夫住了起码有四五年了，听说是年轻时死了婆娘，就一直单着。”
“哦。”江云霏闷闷地应着，心里感觉像是堵了一口气，“那厨房用的过来吗？毕竟都赶在饭点上。”
“用得过来，厨房大着咧，而且有两个灶，怎么会用不过来？”
这时，李雪花的儿媳陈兰芝端着汤进屋来，李氏见了起身帮忙，叫李雪花拉住了，她说：“就是端一个汤，她自己能行的。”
陈兰芝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汤放到桌子上来，手腕不稳，碗里的汤汁溢出来，落到了她的手指上，她眉头一皱，赶紧把汤放下，倒吸着凉气。
“啧啧，端个汤都不会，不知道拿抹布包着边？”李雪花丢给陈兰芝一个嫌弃的眼神，自己起身动手，把那碗汤挪到了桌子中间，旋即道：“还愣着作甚？去喊他们回来吃饭。”
“好。”陈兰芝红着一张面，急急忙忙跑出去，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娃。
“奶奶。”男娃喊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跑进屋，扑到李雪花的怀里，大眼珠子圆溜溜地问：“今天午饭吃什么？”
“吃鸡腿，奶奶特地给你做的。”李雪花笑着，抱齐男娃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拿筷子给男娃夹了一个鸡腿。
陈兰芝和青年男子进屋来，李雪花问了句：“你爹呢？”
“爹在罗老头家喝酒呢。”青年男子道。
接着，李雪花同李氏和江云霏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儿子路为贵，还有我的宝贝孙子路小文。”
李雪花又将李氏和江云霏他们介绍了一遍。
双方各自寒暄了后，便开始动筷吃饭。
李氏和李雪花两老姐妹许多年不见，昨天聊了还不够，在饭桌上也许多话说，乐呵呵个不停。
江云霏一边吃菜一边听她们说话，顺便了解了李雪花家的情况。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
李雪花相公叫路老三，在一家饭馆当大厨，此刻在邻居老罗头家喝小酒。
李雪花和路老三只一个独子，路为贵，在曲阳楼当帮厨，较纪远清大了个五六岁，娶娘子陈兰芝，生了儿子路小文。
这样边聊边吃，一直吃到未时才吃完。
李氏和李雪花还喝了好些酒，喝得头晕，让各自的儿子扶了去屋里睡觉。
“你还是一个人去弄做柜子的事吧，娘喝得那样醉，也不好留她一人在家。”江云霏道。
“好。”纪远清点了头，便自己出门去订做柜子。
江云霏见李氏躺着硬床板上，身上就盖着一个薄毯，怕她生病了。
想起纪远清的一件厚披风，便上楼去拿了来，替李氏披上。
这才拿了帕子出门，准备去借个水盆，给李氏擦了擦脸。
出门，只见院子里的那张洗衣台旁，有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妇人背着她在那里洗衣裳。
她的脚边放着一个空盆，江云霏犹豫了下，走过去道：“这位大姐，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木盆？”
蓝布衣裳妇人转身过来，干瘦的面颊上布满了雀斑，眼睛眯成一条缝，下颌极长，长得有点不正常。
她面色不善地看着江云霏，小眼睛里透着不悦，手上还沾着皂荚泡泡。
江云霏脸上堆上笑容，和善道：“就用一下下，我们是新搬来的人家。我娘喝醉了酒，我想给她打水擦个脸，但是刚搬来，东西还没置办全。”
“不借。”蓝布衣裳妇人恶声恶气地道。
江云霏一愣，笑了笑道：“那打搅了。”
江云霏转身往主屋去，想向雪花婶子家借个木盆来。
那妇人眼底的怒气还未消，气愤地把木桶里的衣裳拿出来往青石板上一甩：“叫谁大姐呢？他娘的！又来一个小妖精。”
雪花婶子喝醉睡下了，路为贵又带儿子出门溜达玩去了。
屋子里，陈兰芝坐在堂屋里的小桌子边上缝衣裳，听见门口的响动，一双明眸望来，脸上又扬起那种弱弱的、客气的笑容。
“嫂子，能借一个洗脸盆吗？”江云霏客客气气地问。
陈兰芝笑着点头，起身道：“你等等。”话落，人往里屋走，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木盆。
“呐，拿去用吧。”陈兰芝笑容明媚地递过木盆。
“谢谢。”江云霏接过，感谢地道。
“不客气，拿去用吧，不用急着还。”
“嗯嗯。”江云霏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江云霏转身往外走，端着木盆往井边走，准备去打水，幸好现在天不冷，打冷水洗脸也行。
正想着，突然一盆水径直泼在了她面前脚底下，唰地一下，夹着黑灰渣的水打湿了江云霏的裙摆和绣花鞋，事发突然，她退无可退。
“哎呀，你怎么不长眼睛呐？没瞧着我在倒水吗？自个儿撞上来。”蓝布衣裳的妇人端着空了的盆子，满脸惊讶道。
江云霏可不瞎，这妇人眼里还带着幸灾乐祸，她绝对是故意的，院子那么大，泼水泼哪里不行？非得往主屋的门口泼？
“怎么了？”陈兰芝跑门口来瞧，她见着一地水，还有江云霏湿了的裙摆，瞪着眼睛道：“吴三花，你又作哪门子妖呢？”
吴三花把盆子往青石板上一放，满脸刻薄地道：“关你屁事？就你陈兰芝这种受气的媳妇，也敢管我的事？你婆婆都不敢说我什么。”
陈兰芝忍下火气，跑出来把江云霏拉到一旁去，关切道：“你没事吧？”
江云霏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就是湿了鞋子。”
陈兰芝接过江云霏手中的盆子，说：“你先进去擦一擦裙子上的水，我替你打水进去。”
“多谢了。”江云霏看了一眼那个吴三花，见她满脸得意，顿时心生怒气。
江云霏提了裙摆，往屋里去换鞋。
陈兰芝替江云霏打了盆水进屋来，她说：“你不要同那个吴三花一般计较，她就是这样的人，见着有姿色的女子，就以为人家要勾搭她相公，真是气死人了！”
江云霏已经换了新的鞋子，裙摆上的水也擦干了。
她拿了帕子，沾湿拧干，一边替李氏擦脸，一边郁闷道：“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我自己又不是没相公，抢她的作甚？”
“这你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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