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京城一夜之间变了天，尉迟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陈国，易主了……”裴赤跪在尉迟渊面前，向他汇报。
还没有等尉迟渊问，宫里就派人来了。
“宸王殿下，陛下有请！”老太监站着门口，跟尉迟渊宣布。
叶祁珩没死，反而回到了陈国，做了皇帝，这是欺君。
尉迟渊面容平静，出门朝着老太监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唉……”那老太监叹了口气，“走吧。”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皇帝究竟会如何处置尉迟渊。
好在在去皇宫的路上，尉迟渊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是皇子，不至于诛九族。
最多也就是抄了他的宸王府，男的充军，女人流放。
而他，大概会死。
走到太和殿门口的时候，老太监跟他说：“陛下会念及父子情份的。”
尉迟渊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他抬脚踏过门口，见尉迟衍中一个人背对着殿门站着。
尉迟渊直径跪在殿内。
老太监静悄悄关上了门，遣退了守门的人。
“你可知罪？”尉迟衍中转过来质问他。
尉迟渊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供认不讳：“儿臣知罪，求父皇念在多年父子情分上，对宸王府上下，网开一面！”
尉迟衍中睫毛轻颤，有些动容。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担心别人？
“那你呢？你没有什么要求朕的吗？”
尉迟渊磕头：“儿臣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奢求父皇原谅。”
“你倒是……看得开……”尉迟衍中哽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尉迟衍中叫来下人：“传令下去，宸王尉迟渊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但朕念在其往日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决定网开一面，收回宸王府，削去封号，贬为庶人，宸王府上下由他处置。”
尉迟渊抬头，眼神里尽是感激：“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尉迟衍中转过身去，良久才开口：“你走吧。”
“儿臣告退。”
尉迟渊离开之后，老太监上去劝说：“陛下，您真就舍得宸王殿下离开啊？”
尉迟衍中摇了摇头，眼眶微微泛红，“朕能怎么办呢？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那次春狝，尉迟衍中知道那只豹子是尉迟渊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尉迟焕。
老二心急，又不念及手足之情，尉迟衍中担心传位给尉迟焕，尉迟焕会赶尽杀绝。
老四能力不够，只有依附者老三才有出路，不堪大用。
而其他儿子太小，能够担当重用的，只有一个尉迟渊。
尉迟衍中对围猎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以为尉迟渊回到帝京还会有动作对付老二。
只要他不留下把柄，尉迟衍中就打算顺着将太子之位给他。
可自从从边境围猎回来之后，除了上朝，他便不出门。
很明显，他心早已经不在帝京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离开。
尉迟衍中曾经答应慧妃，要让尉迟渊一生平安快乐。
让他离开，这也算是兑现了当年对他亲母妃的诺言。
“听说，他与那陈国的新皇帝关系不错？”
老太监点点头：“好像是。”
尉迟衍中将陈国递来的国宴请柬往桌上一扔，“那就让他戴罪立功，为陈国新帝，送上一份贺礼！”
老太监连忙拿上那本奏折：“是，奴才遵命。”
尉迟渊走得快，想必废黜他的圣旨已经传遍了皇宫。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春熙宫的牌匾，呢喃道：“也不知道母妃，还愿不愿意见我……”
尉迟渊收回视线，低头就发现温贵妃正站在院内等他。
“你还有脸来见本宫？”
天冬扶着温贵妃的手，只有她知道，埋怨尉迟渊的温贵妃，此刻手正在微微颤抖。
尉迟渊在宫门口跪下，“是儿臣不孝，儿臣不奢求母妃原谅，只希望母妃注意身体，不要因为儿臣的事情伤身。”
温贵妃咬住自己的舌尖，可眼眶依旧湿润，开口便哽住了。
鼻头一酸，终究是没忍住。
“罢了，你从来就不爱走本宫给你安排的路，本宫让你娶沛儿，你娶薛以安，本宫想让你……”温贵妃意识到这话大逆不道，“你倒好，连封号都丢了。”
尉迟渊缓缓抬头，“她叫叶璟禾。”
温贵妃摆摆手，“罢了，她是谁都无所谓了，你走吧，别回来了。”
尉迟渊跪在门口，给温贵妃磕了一个头，然后缓缓起身，“母妃，保重。”
尉迟渊转身离开。
就在尉迟渊转身的那一瞬间，温贵妃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天冬扶着才勉强能稳住身形。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错了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错了，又好像所有的事情本该如此。
天冬劝道：“娘娘，万事万物皆有定数，随它去吧。”
两人看着尉迟渊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老太监在宫门口问过，发现尉迟渊还未离开，想着应该是去春熙宫了，便一直在宫门口等着尉迟渊。
“殿下，”老太监朝着尉迟渊微微点头，然后递出了手中的奏折：“这是大陈国宴的邀请，陛下希望您能前往大陈参加。”
“真的？”尉迟渊眼里的欣喜抑制不住，难以置信地接过老太监递来的奏折。
上面白纸黑字，还盖着大陈皇帝的玉玺，不会错了！
“陛下希望您以此事功过相抵。”
“多谢，劳烦公公替我转告父皇，说儿臣一定不负所托。”
“是。”
尉迟渊在宫中逗留的时间有些长，等回到宸王府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开了。
每个人都站在院子里，等着尉迟渊回来。
尉迟渊进门，开口说：“每人去找管家领五十两银子，然后离开宸王府吧。”
好几排仆人一同跪下，“殿下，离开宸王府，我们能去哪啊？”
尉迟渊笑笑：“天大地大，总有去处。”
众人一同跪下，朝着尉迟渊磕头。
尉迟渊背过身去，“都走吧，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能遇见殿下这么好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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