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一听也是,遂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这事。
陆令姝却是一整日心情十分糟糕。
别说程循,昨夜她也没说好,怀了娃娃后她夜里睡得不沉,以前都是程循陪着才能多睡一会儿。
但昨晚吵架后,她一直在想这事,怎么也睡不好,本就吃的不香的饭,现下是更吃不进去了。
因而这日程循下值后,她吩咐紫竹道:“去再添幅碗筷,叫郎君过来用膳。”
紫竹一愣,继而心一松,轻快道:“是。”
她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而程循却并未跟来。
紫竹说道:“郎君刚坐下没一会儿,太子殿下就唤郎君过去了,似是朝中有什么急事。”
“什么?”陆令姝不免担忧起来。
*
江北地区出现了宁王的叛军,与当地刺史结成了大股势力,连驻扎在此地的进奏院长官都被这群人斩杀,形式极其严峻。
因此程循不得不临危受命,挂帅出征。
直到第二天早晨,程循才回到程府。
陆令姝担心了一整天,程循进来时,她紧张的站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程循便垂下了眸子,过来施礼道:“母亲,儿要去江北了。”
程老夫人担忧道:“这事我们已经听说了,只是九娘如今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这可怎生是好?”
生产,可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
程循还未说话,陆令姝的声音已经响起,“子义,你不必担忧我,尽管去便好。”
程循怔了一下,向陆令姝看去。
似是有些不解,两个人不是吵架了么,她为何还会主动说话?
见他望过来,陆令姝在心中轻轻一叹。
她低声说道:“我先替你回去收拾行礼。”
程老夫人忙道:“徽娘也去帮忙,扶着你阿嫂。”
程徽娘应是,拉着陆令姝就离开了。
路上,程徽娘问道:“阿嫂是不是同阿兄吵架了?”
陆令姝当然知道,她与程循的一切都逃不过程老夫人与程徽娘的眼。
她无奈的笑笑,“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大不了事……”
本来便是如此,她气的是,程循竟然那样想她与薛琅,她若是真喜欢薛琅,那她岂不是有病?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那种?
程徽娘叹道:“阿兄他有时会钻牛角尖,况且当初阿嫂曾抛弃他,他心中一直存有芥蒂。”
陆令姝悚然一惊,这程徽娘都能看出来?
程徽娘却像没事人一样,跟着陆令姝去了房间,帮她整理行李。
陆令姝想到走了好几个月都没回来的王绍,忍不住问道:“徽娘,王绍可有说他何时回来?”
程徽娘手中的动作就一顿。
不过很快,她容色如常,“许是几年吧,不过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我是拦不着的。”
王氏满门被判了流放,只有王绍因为揭发有功被贬为庶民。
之前陆令姝听程循说圣旨下来后他就北上去了玉门关,说要为国征战,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之前她还一直讨厌王绍,可现在……大义灭亲的滋味,想必是十分难受吧?
可这一切,终究只能他自己承受。
陆令姝其实也觉得,王绍此人虽嘴巴毒,可人却十分正派,况且他待徽娘也很好,若徽娘能嫁给他,想必能幸福的。
可如今王绍成了白身,又一去无踪,也不知徽娘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只不过这个小娘子自己主意大,连程老夫人都劝不动,陆令姝就更无能为力了
两人收拾了没一会儿,程循就过来了。
程徽娘自觉的退了出去。
程循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要说什么,就闷着头手伸了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
他扯了扯陆令姝手中的,扯了两下,竟然没扯动。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妻子。
陆令姝就嘟着嘴巴会看他。
慢慢的,她圆圆的大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程循唬了一跳,“姝姝,你怎么哭了,你,你别哭!”
那泪水仿佛烫手一般,他又是心疼又是忙乱的替陆令姝拭泪,可不止为何,这泪水却是越拭越多。
陆令姝忽然抓住他的手,哑声道:“别,别动。”
程循的大手虎口处,不知何时添了道新伤,看起来像是简单的上了药,已有些结痂了。
陆令姝忽然觉得心像被针扎了一般难受,“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程循抽回手道:“小伤,没什么打紧。”
“怎么没有什么打紧?”陆令姝捧着程循的手,唇瓣在他粗糙的指尖吻过,莹白的泪珠子就如同断了线一般落在他的手。
“我错了,子义,这段时间,是我忽略了你,”就像这道伤疤,明明她才是他的枕边人,却连他受了伤都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程循呆住了。
他没想到,陆令姝会对着他说这一番话。
“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一直都以为,我没有做错,薛琅死了,我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伤心,我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一直忽略了你,我身边最重要的人……”
“姝娘!”
程循忽而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同样声音喑哑无比:“不必再说了,我都明白。”
陆令姝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他的窄腰。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踏实。
在他的怀中,她永远也不必担心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所以她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甚至忽略了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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