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带着小姐少爷回来了。”张嬷嬷实在是看不惯这些丫头们脸上轻蔑的神色，冷声说了一句。
张嬷嬷在府里也算是有点地位，但也不是那么的受人尊重，她开口，那些丫头也就是把脑袋垂下去了而已，但态度丝毫没变。
凤紫玉伸手拉了一下张嬷嬷的手，说道：“嬷嬷不必如此。”
张嬷嬷顿时双目含泪。
她们家少爷小姐如此之好，老爷为什么就是要偏宠那个妾室呢？
“请进来吧。”大厅内出来一个丫头，扫了林氏三个人一眼，行了一礼说道。
张嬷嬷跟在了林氏的后面，凤紫玉牵着凤子璋，一起进了大厅。
比起外头的山石的精致而言，大厅内的一系列上等的东西更加彰显出了宰相府的精致富丽。
这些东西都是外头的平民百姓这辈子都不可能见过的，但在宰相府却被用来做成了桌子椅子，甚至杯子。
“哟，这就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了呀，果然多年不见，更加标志了呢。”
一声娇媚入骨的声音传来，凤紫玉抬眼看了过去的，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人以及坐在她下首的人。
主位上那位面目慈和，一头青丝已经成了白发，却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堆叠在了头上，额间一粒红珠坠着，映衬着那白发更加雪白。
她的手里拿着两颗婴儿拳头大的东珠，正在缓慢把玩着。
凤紫玉认了出来，这位就是当年执意要将她们母子三人送到乡下去的老太太。
凤道远的母亲，凤紫玉的祖母。
这位老夫人早点丧夫，一手将凤道远培养成人，如今凤道远做了宰相，老夫人依旧不改往日习惯，什么事情都喜欢替凤道远做主。
下首那位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裙的，就是那位方姨娘了。
她的确是貌美如花，且身上带着一股子媚意，是男子最喜欢的小妾类型。
刚才便是这位开的口了。
正室夫人出现，这位不但不先行起来行礼，还先声夺人，这位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凤紫玉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朝着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那边看了一眼，笑着对林氏说道：“娘，这位就是祖母么？”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老妇人面色一变，张口便要说话，就听凤紫玉继续说道：“这些年都没有见过祖母，当初离家的时候年岁也不大，倒是也不记得祖母的样子了，不过今日一见，玉儿倒是发现原来我都想错了呢，祖母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呢。”
好话谁都爱听，原本打算开口的老夫人听了这话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先坐下吧。”
丫头立刻就走上来在椅子上垫上了坐垫。
方姨娘看了凤紫玉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就将视线转到了凤子璋的身上：“这位就是小少爷么，真是玉雪聪明。”
凤子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哪里看出来的玉雪聪明？
凤紫玉转头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果然就见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不满。
凤紫玉暗自咬牙，暗道这种大宅院里的女人是真的心思多，手上却是摸了摸凤子璋的脑袋，说道：“聪明是聪明，就是住在乡下尼姑庵的时候也找不到夫子来启蒙，好端端的聪明白白都浪费在每天算家里银钱的事情上了。”
凤紫玉说着笑了笑，抬头看向方姨娘说道：“姨娘不知道，子璋现在可聪明了，他可以算出我们三人每日需要用多少银钱吃饭呢？”
说着凤紫玉低头看了凤子璋一眼，轻笑着问：“对不对子璋？”
凤子璋笑着点了点头，小男孩梳着两个童子髻，加上皮肤雪白，跟白团子似的可爱。
“对呀对呀，子璋会算，娘跟姐姐加上子璋三人，一顿饭要吃掉两文钱呢，这还有些太多了，子璋以后会少吃一点哒，这样娘跟姐姐就可以多吃了。”
小孩子语调欢快，张嬷嬷听了却是眼眶一红。
大厅内伺候的丫头也是诧异的朝着林氏三人看了过去。
老夫人的脸色铁青。
她想要发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怒火。
小孩子童言无忌，也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老夫人要怎么开口辱骂？
丫头们小心的看了一眼方姨娘，眼底闪过了畏惧。
这位方姨娘可真是太厉害了，将夫人母子三人赶走也就罢了，这一顿饭只给二文钱？
这吃的是什么？
宰相府里，二小姐凤暖玉出恭用的手纸都是方姨娘着人定制的，加上熏香一类的工序，全套下来也得要五两银子。
丫头们算完这笔账之后，迅速将脑袋垂下了。
“小孩子懂什么钱不钱的，姐姐你居然敢让小孩子管钱，也不怕小孩子弄丢了去。”
方姨娘眼皮子狂跳，却是笑意盈盈的说道。
林氏看了方姨娘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凤紫玉开口说道：“是如此，不过我们母子三人住在尼姑庵里，每日都还要给尼姑庵里的尼姑干活，每日不得清闲，只能让子璋来管这些琐事了，毕竟子璋也是宰相府少爷，那些狗东西即便是想要欺负，也不敢欺负金尊玉贵的少爷。”
“咔嚓”一声轻响。
方姨娘眉眼之内浮起阴霾，凤紫玉眼底却是带了一点笑。
如果刚才她没听错，那应该是方姨娘的指甲断了。
“行了，以前那些事情还说干什么？这不是回来了？”
老夫人开口，打断了大厅里刚弥漫起的火药味。
方姨娘的眼底顿时闪过了一抹得意。
即便凤紫玉聪明告状又怎么样？
老夫人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凤紫玉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是已经阴郁一片。
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是老夫人，当年若不是老夫人执意要赶走她们，林氏他们也不会在乡下受那么多的苦。
而这位老夫人现在居然还丝毫怜悯悔改之心都没有。
好。
好一个宰相府老夫人。
凤紫玉眼底一片冰寒。
老夫人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大厅里的气氛变化，从丫头手里接过一杯水，轻描淡写的问道：“刚才门口是发生了何事？”
方姨娘眼底就更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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