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一间气派的顶层办公室里，许之行的桌子上摆着一份奥利奥蛋糕和一杯芝士奶盖茶。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年轻人低着头，额头上冒着冷汗，恭敬地站在办公桌的前面。这个年轻人正是刚刚那个黄包车师傅，许之行的手下的张小渔。
许之行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眼前造型精致的甜品和饮料，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她真是这么说的？说谢谢四哥派人保护她？好家伙，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啊。”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着真丝领巾的年轻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语气夸张地说道，“不过她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你是盯梢的？你小张可是盯梢队的老大，你怎么也会失手？嗯？这奶茶还真挺好喝。”这个男人名叫司徒烨，是许之行的表弟。
“四爷亲自交代的任务，兄弟们是绝不敢放松的，”张小渔赶紧解释道，“谁知道这个周小姐这么厉害，到现在弟兄们都没明白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张小渔说完偷偷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本以为这次盯梢一个小姑娘肯定是轻轻松松，没想到他亲自下场执行的任务竟然失了手。
如果别人这么说，许之行肯定是要怀疑几分，但张小渔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他都非常清楚。如果张小渔没有偷懒懈怠，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周凝，那个傲娇的小丫头，是个反跟踪的行家。
“看来这个小丫头，的确不是一般的小丫头。”许之行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钢笔，“许川，之前让你查的背景，有结果了吗？”
“周小姐应聘二小姐家教老师的时候就已经被查过了，除了知道她是两个月之前来到上海别的就再也查不出来了。不过，周小姐若是真的留洋回来，查不到背景倒也正常。”许川答道。
“一个查不到背景的人，有意思……”许之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喜怒。“她还说什么了？”
“周小姐还说，这蛋糕和奶茶都是她按着您的口味亲手做的，算是给您的谢礼。若是您不介意，她改天亲自来道谢。”
“嚯，还要亲自来道谢。”司徒烨一脸八卦的看向许之行，“四哥，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你是从哪儿发现的？长得漂亮吗？胆儿这么肥该不会是因为你看上人家了吧？”
无视了司徒烨的八卦，许之行突然想到了秦家管家前几天的回报，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她都敢把秦婉按在地上打，你说她有什么是不怕的。”
不过敢在秦家跟秦婉动手，她倒是没想着隐藏。
他重新看向张小渔，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这一次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终归是失手了，扣你半年的薪水。”
“谢谢四爷，谢谢四爷！”张小渔连连鞠躬感谢，又想起了还未完成的任务，“四爷，盯了这么些天，其实弟兄们都觉得，这位周小姐人还挺不错的。”
盯了周凝一个月，张小渔和手下的弟兄们都对周凝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别的不说，这位周小姐身上完全没有世家小姐的趾高气扬，面对别人的困难总是能帮就帮，并且在帮忙的同时还会想着照顾别人的感受。想到这，张小渔又把打听来的秀芹一家的事情告诉了许之行。
“嗯，我知道了。”听了张小渔的汇报，许之行更觉得周凝让人捉摸不透。
她若是想在许之行面前做出善良的样子，只需要假装不知道有人盯梢，每天照常生活，不用多久就可以打消许之行对她的疑虑。
可她偏偏如此直接地让盯梢的人传话，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乎许之行对她怎么看。
是的，就是不在乎。许之行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关键点。
从一开始她用单挑的方式驯服秦婉，到后来在他面前瞬间收敛情绪以至于他起疑，包括现在直接挑破盯梢的事情，以她的能力，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隐藏得很好。她如此随心所欲地行事，无非就是不在乎而已。
许之行竟油然生出了一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倒是他作为叱咤风云的许四爷，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那，这周小姐，还盯吗？”张小渔弱弱的问道。
“你傻吗，还盯什么盯，难不成真上赶子给人家当保镖啊。”司徒烨笑着骂道。
张小渔苦笑着看了看司徒烨，仍然恭敬的等着许之行发话。
终于许之行开口道：“撤了吧。”说罢对着张小渔摆了摆手。
总算松了口气，张小渔赶紧退出了办公室。
“四哥，你一向不爱吃甜，”司徒烨用下巴点了点许之行桌子上的蛋糕，“这蛋糕给我吃吧。”
司徒烨就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了蛋糕，许之行却一把将他的手挡了回去，对着身后的许川吩咐道：“许川，给我拿套餐具过来。”
司徒烨和许川齐齐一愣，司徒烨两眼睁得浑圆，“哎呦喂！我四哥竟然要吃蛋糕了！”
许川应了声是，一边去准备餐具，一边在心里默念，四爷这不吃甜食的习惯，以后估计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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