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目送着太子妃的马车离开，转身看了李氏一眼，径直往屋里去。
李氏犹豫着是回去后罩房还是离开，身后的香荭已笑道：“李主子辛苦了，不如去喝口茶吧。”
要是以往李氏早甩了脸子，此刻却是默了默，说道：“刘佳格格那里？”
“李主子放心，香蒲姐姐已经过去了。”
出了这么一个事情断然不能没有交代，刘佳氏也不会埋怨其他人走后去相陪的会是个丫鬟。
不，她哪里会埋怨，她巴不得置身事外。
李氏直觉认为那茶壶的差盖子与刘佳氏有关，可证据呢？福晋会信吗？她坐在暖阁里，比刚才的地方暖和许多，可手心冰凉凉的。
一旁的香荭看她手里的茶杯干了，转身又倒了一杯过来。
李氏双手捏着杯子，只觉得喉咙更干了，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心里一惊，杯子哐地落地，没有碎裂，反而滚滑到帘子下面。
从外面进来的云澜正巧一脚踩在上面。
李氏用力攥成拳头，就看到福晋抬起脚，低头看了一眼底下的杯子。
“福晋恕罪，奴婢，奴婢是滑了手。”李氏砰的跪在地上，心里却长舒一口气，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
“主子。”香荭也是吓了一跳，是意外吗？她不敢想若是福晋脚踩了上去会是个什么情况。
云澜背后的红玳和红瑁也是惊出一背的汗，两个人扶着福晋的手还有些颤颤巍巍似地发抖。
好在福晋没有踩上去。
云澜是反应快，甚至刚才脚尖微微下垂，下意识地就要勾起茶杯踢打过去，好在反应及时，收了脚。
但她有些后悔了。
云澜轻轻踢开茶杯，身后的小丫鬟忙弯腰捡了起来放下帘子低垂着出去。
云澜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李氏。
四个人，玉宁受伤，王氏离得最远只说了她看到的其他一律不清楚，刘佳氏已经被护妾的五阿哥带走，同样的在她身上也问不出什么。
剩下的就是李氏，也只有她了。
“大阿哥府的王格格说是刘佳氏同你说话，你一激动这才碰翻了茶壶。”
“奴婢，奴婢……”李氏嘴巴翕翕合合，一张脸涨得面红耳赤，半晌后跪下磕头：“奴婢有错，请福晋责罚。”
云澜颦眉，半晌后说道：“禁足半年，罚三月月银。”
李氏谢恩离开。
消息传到前院去的时候，四阿哥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苏培盛暗道今天这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就这样放过李氏？到底是福晋心善还是故作大方？而爷的态度也是令人奇怪。太子可没少灌酒，就看着一屋子酒气的屋子，可见四阿哥实在没少喝。
可见这宠不宠爱，也不能看表面。
四阿哥抬起身，往外面走。
苏培盛紧随其后。
走到二门处，四阿哥又停下来，此刻脚步都已经开始蹒跚不稳了。
苏培盛提着心上去搀扶。
四阿哥却是转过身，又走了回去，走出去几步后，说道：“让人去正院拿套衣裳过来，爷要梳洗，去去酒气。”
苏培盛哎了一声，只觉得越发难懂四阿哥的心意了。不过福晋还是福晋，这位置地位是跑不了边的。
四阿哥的衣服，别说前院了，就是金玉阁和翠竹院里都放了几套，而前院里更加不会缺少。
苏培盛心里想着还是指了个小太监去正院走一趟，照本宣科地说了主子爷的原话。
云澜还没有睡下，听说后让人送了衣服过去。
一旁的红枣看她不说话，壮着胆子说道：“爷肯定是怕酒气熏着福晋难受了，这才……”
“红枣。”香蒲瞪了她一眼，就算是这个意思，哪有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道理。想了想走到云澜面前小声说道：“累了一个白天了，福晋先去休息吧。”
云澜点了点头。
太子妃走后，三福晋和五福晋都是跟着阿哥们一起离开的。
前头喝得兴起，四阿哥单方面被“浇灌”，这份热闹一直到申正才结束，这客人还没有走，她总不好丢下三福晋她们自个儿去午睡。
云澜躺在床上翻了翻，明明困极了，又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培盛守在门外，脑袋一点一点的，屋里面的四阿哥却是睡得双眉舒展，身上的酒味淡去了许多。
龚嬷嬷看着时间晚了，到了正院来找福晋，得知没有醒，又走了回去。
青衣见到她回来，放下手中缝补的衣服：“嬷嬷回来了啊？”
龚嬷嬷嗯了一声，往里面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对青衣说道：“四爷喝了不少酒呢。”
青衣抿了抿嘴。
龚嬷嬷摆了摆手：“年纪大了，经不得累，我先休息了。”
青衣见状这才退出屋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各处的屋子里点着烛火，安安静静地，只有各处灶台下噼里啪啦地柴火燃烧着。
二门处的婆子也偷喝了点小酒，晚风吹来就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前面有人影走过来，立时醒了神，见是前日到府的青衣姑娘，想着荷包里装着的碎银子，眼睛一闭好似又睡着了。
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
四阿哥立时醒转过来，就看到黑暗中有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着身段不是苏培盛。
那身影在屋里左右看了看，径直往床边过来。
噗通一声响，人摔落在地上。
四阿哥面色古怪地从床上起身，外面苏培盛已经一咕噜地滚进来，看到屋里果然进了人立时白了脸。
“鬼，有鬼啊。”地上的人突然尖叫了起来。
四阿哥厉眼一闪，喝道：“堵了嘴。”
苏培盛脖颈一凉，他已经听出来人是谁。
“爷，爷。真的有鬼。刚才咻地就闪过去了，奴婢，奴婢才被绊倒了。”
“苏培盛，掌灯。”四阿哥沉着脸。
苏培盛低低应了是，飞快的去打开灯烛上面盖着的罩子，屋里面立时亮堂起来了。
李氏的脸立时映露出来。
四阿哥面容冷厉，看着李氏。
“去请福晋过来。”
李氏脸色一白，心里慌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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