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杨朝纲坐在床沿上，染着苍桑的双眸静静地望着杨绿萝，一只手握着杨绿萝的小手……
慢慢地，他又把杨绿萝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放下，摸了摸杨绿萝的脸，低低地说了句：
“乖，别害怕，好好地睡觉，梦里没有我。也没有你妈妈，梦里有你喜欢的汽球和鲜花就好了。”
看他说完就站了起来，芳嫂立刻逃到了走廊转角……
好一会，她才听到杨朝纲离去的脚步声。
走进杨绿萝房间。芳嫂关紧了门，把自己枕头放到了杨绿萝身边，眼睛一转，忽然看到她怀里抱着一只粉红的漂亮小兔布偶。
这只布偶不是被杨佳仪踩脏了，扔进垃圾桶里了吗？
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干净，而且绝对是杨绿萝喜欢的那只，因为雪白的脖子上挂着她亲手编织的星星坠。
五颜六色的，非常好看。
芳嫂可以断定。这是刚才杨朝纲送来给杨绿萝抱的，因为三年前她回到杨家的时候，杨绿萝怀里就抱着它。
“唉，这老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让小姐受刺激，担惊受怕的是他，偷着表达父爱的又是他，真是看不懂。”
芳嫂嘀咕了一句，才盖上自己的被子小心地躺到了杨绿萝身边……
本害怕杨绿萝半夜会哭叫爬起来，没想到她只是梦里哼哭了两声，后来就一直睡到了天亮。
芳嫂烧好早饭再进她的房间，看到她抱着小兔布偶呆呆地坐在床上，眼里充满了疑惑。
“小姐，你醒了？”芳嫂走过去，到柜子里给她拿了一件干净的外套，“今天比较冷，穿厚点。”
“芳嫂。”杨绿萝的声音清亮了许多，举起手中的粉红兔，“是你帮我洗干净一直藏着的吗？”
芳嫂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是你爸爸。”
杨绿萝明显一怔，不敢置信地呆愣着。
“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他来看你了，小免子就是他让你抱着睡的。”
杨绿萝听完嘴巴一瘪，“真的……真的是他吗？”
“是。我亲眼看到。”
“爸爸，爸爸……”杨绿萝用兔子盖住脸哭了。
下楼的时候，杨绿萝没有看到父亲，却看到昨晚半夜回来的妹妹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扯着一件白色的羊绒上衣。
杨绿萝认得，它跟父亲给自己买的那件一模一样。
“给我看看。”杨绿萝走过去，想看看吊牌。
杨佳仪白她一眼，把衣服抱进了怀里，“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看过了吗？呶……你那件在袋子里，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站起来就上楼去了。
杨绿萝提起袋子看了眼，已经跟爸爸买的正品不一样了。不光是袋子，就是摸上去的料子都不一样，而且做工比较粗糙。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低仿”吧。
“昨晚我去朋友店里拿的。”赵洛兰从餐厅里出来，淡淡地解释，“这件短风衣就剩这件了，正是你平时穿的尺寸，喜欢今天就穿上吧。”
杨绿萝心里说不出个滋味。
妹妹手里的那件，她一眼就看出来是“正品”，而她这件……
算了，她是妹妹的亲妈。
“谢谢兰姨，我喜欢。”
“嗯，去吃早饭吧。你爸爸在公司里很忙，我们几个在家就别让他多操心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让她别跟妹妹计较吗？
杨绿萝忍下委屈，“是，兰姨。”
……
平安路步行街。
楚念依和杨绿萝在约定的地点见面了。
杨绿萝扎着长发，穿着件卡其色短式风衣，脖子上结着条白底碎点丝巾，楚念依看了微微吃惊。
“喂。你今天打扮得不错啊，只是……你的风衣料子不大好，是你兰姨给你换来的？”
“嗯。”杨绿萝的脸微红，“我这样穿，面试不会有问题吧？”
“试试看吧。”
楚念依领着她走进咖啡屋，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杨绿萝一眼，见她穿着不华贵，但长得斯文秀气，一口就应允了。
“中午12点到下午2点，两个小时六十元。”她说。
杨绿萝高兴地朝她鞠了个躬，“谢谢，那我下周一就过来。”
“行。”
老板娘爽快地点了下头。并各给她俩一瓶果汁。
“念依，谢谢你。”走出咖啡屋，杨绿萝高兴地说，“每天赚到六十元。我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不用问家里拿钱。”
“是我妈妈托人帮你找的，这家绝对与苏家没有关系。”楚念依自信地说。
“那就好，念依。你回家帮你妈妈干活吧，我想去我爸爸公司看看。”
“好，那你有什么事要帮忙就给我电话。”楚念依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嘻嘻笑着回过头来，“不要错过和慕少桦见面的好机会，绿萝。”
杨绿萝怔了怔。
等闺蜜走远了，她才想起今天和慕芊芊的约定。
杨氏百货公司离这儿不远，杨绿萝没一会就到了。
公司大楼不高，只有五层，而且建筑已陈旧，在众多高楼大厦的包围下，它就像一座久经岁月摧残的老屋，没有了它往日的华光。
大门口，两辆大卡车正在卸货，许多工人在搬运，其中一个中年背影让杨绿萝心头一紧。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他穿着蓝色工作服，头发上沾满了灰，尽管累得直喘气，可腰还是挺得笔直。
杨绿萝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掏出包里的果汁递给父亲，“爸，你歇一歇。喝点水吧。”
杨朝纲讶然地看她一眼，剑眉蹙起，严肃道：“谁让你来的？回去！”
杨绿萝往后退一步，缩回了手，怯怯地说：
“爸，我是有事路过这，你……你年纪不小了，为什么要亲自搬货啊？”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公司的事我样样能扛，用不着你来操心！回去！”
说完，杨朝纲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扛起一个包就走了……
杨绿萝红了眼睛，把果汁递给一男员工，对他说：“麻烦你交给我爸爸。”
男员工认真地看了她两眼，轻轻道：“公司最近经济运转困难，总经理为了少点开支就亲自下来干活了。”
杨绿萝心里很难过，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了。
躲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站了好一会，她才转身朝地铁方向走了……
一辆正在行驶的豪车慢慢靠边停下，后座上的男人拿起身边的黑色笔记本电脑，对前面的驾驶员说：
“去凤凰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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