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说话时候一直低垂着头，似规矩得很，可周身却笼着一层小精明的气息。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看着你的眼睛。”沈嫣儿一时间还不清楚，这丫鬟告知自己三皇女楚谨月前来探望过她到底是否有何目的，便转移了个话题。
跪着的丫鬟，身子一僵，她不过是来禀报了三皇女来过的消息，这该不会也让四皇女不高兴了吧。
这念头一冒出，丫鬟便觉整个人似落入冰窟。
“您以前说谁都不能直视您的眼睛，奴婢不敢。”丫鬟绿烟有点紧张。
“本公主的话也不顶用了？”沈嫣儿略心虚便提高了嗓音。她既是皇女，有威慑力是绝对不会错。
丫鬟听了沈嫣儿的呵斥，果真吓了一跳，赶紧抬头。
这一抬头，正好便瞧见沈嫣儿蹙眉，当下又吓得低垂了去，下一秒又抬了起来。
“起来说话吧。”沈嫣儿声音柔和了一下。
她需要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些这原主的信息，若是可以从这丫鬟身上着手，那倒是也省事了。
“多谢公主。”丫鬟绿烟缓缓起身，站定在侧可依旧是还是不敢看沈嫣儿的眼睛。
绿烟眸子时不时闪动，总是感觉今日的四皇女有些陌生，可眉毛还是那眉毛眼睛依旧是那眼睛，丝毫没有错啊。
“我这一醒来啊，脑子突然清醒了不少，这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也想着应该重新有个权衡，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吧，其中有些事你记得多少？”沈嫣儿话语间瞧着那丫鬟，她似乎已然在开始回忆。
绿烟习惯了四皇女楚谨烟性子里有时候的莫名其妙了，便小心应对，“四公主的事情，奴婢事无大小都铭记于心。”
“是吗，那就从我昏迷前说起吧。”
“奴婢失职，让公主您落水了，实在是当时您和岚景君所在之处，奴婢们不能过去啊。”绿烟着急道，似乎格外害怕自己会受惩罚。
沈嫣儿从丫鬟表情和言语里，已然看出是个有心机的家伙。
看似战战兢兢，可言语一直都很稳，这说明心里其实不害怕，沈嫣儿不好多问，便继续道：“对你的衷心我表示怀疑，你还记得我多少事？”她趁机向丫鬟绿烟套话。
绿烟赶紧的把所知都告诉沈嫣儿，简直是事无巨细，把自己在四皇女楚谨烟身边多年，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沈嫣儿越听越诧异。
这原身的行为，用混世魔王女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了吧。
听得她都忘记喝手中的碧螺春了，一只手端着茶杯，放置在红唇边却久久不曾引下。
“公主，您……”绿烟怀疑眼前的四皇女失忆，却问了一半就不敢问了，这说了一半的话又不能不说，便接着道：“您要吃水果吗？”
沈嫣儿瞟了一眼，放下茶盏，不明这丫鬟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听了故事，的确是有些震惊，这丫鬟陡然问她是不是要吃水果，让沈嫣儿怀疑她该不会是在怀疑眼前四皇女的身份吧。
“拿上来吧，我正好也不想喝茶了。”
“是，公主。”
绿烟下去后，在果盘内装了一些葡萄和西瓜上来，同时放了几个小番茄，她是故意用来来试探四皇女身份的。
“公主，您尝一尝，这是陛下特意给您送来的。”
绿烟说完后，便呈上去，随后在一侧静静伺候。沈嫣儿敏锐发现其他的丫鬟皆在绿烟呈上来水果的当下，露出了诡异的煞白。
似是绿烟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
“嘭”的一声，那些水果洒落在地，绿烟肩膀上下颤抖了一下，一屋子的丫鬟都跪地。
“给本公主吃这个吗！”
“请公主责罚，奴婢想着那番茄看着可爱，便想着让公主瞧一瞧。”绿烟支支吾吾的回答，说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沈嫣儿其实不知道那水果盘里的几种水果里，到底哪一种水果有问题，她不过是顺势都给打翻了。
果然绿烟吓坏了，还跪地求饶。
而她的话，也让沈嫣儿知道那番茄是四皇女楚谨烟最不喜欢的水果。
“本公主看见番茄就会心情不好，这点你都不记得，还说什么对本公主的事情，事无大小皆记忆犹新，就你还说衷心？”沈嫣儿声音提高了几度。
“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主责罚。”绿烟后怕连忙向沈嫣儿认错，早知道就不怀疑了，眼前的明明就是四皇女嘛，自己怎么就乱猜了呢。
“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入屋。”
“奴婢领命。”
绿烟咬唇，她没有听沈嫣儿说到底要跪地多久，只能是干跪，也不知道要跪到何年何月去了。
沈嫣儿不喜欢绿烟，花花肠子太多了。
而且她竟然还对四皇女身份有了怀疑，沈嫣儿便留不得这人在身边伺候。
其他丫鬟有人欢喜也有人害怕，平日里她们受绿烟的打击也是有的，如今四皇女处罚她，其余被绿烟欺压过的人自是高兴。
也有人害怕，那是和绿烟一伙的两个丫鬟，一直以她马首是瞻。
若是绿烟遭殃，她们担心会波及。
她见那绿烟转身离开，其他丫鬟依旧还是大气不敢吭便道：“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好好当差。”沈嫣儿扯开嗓子说话都有些疼，可那些丫鬟貌似习惯了一般。
“奴婢明白。”众人齐声道。
丫鬟利索的开始收拾地面被摔得乱七八糟的水果，看着那西红柿，沈嫣儿暗自侥幸，好在是多了个心眼，若是吃了那番茄，怕是后面会很麻烦。
“公主，您还有其他吩咐吗？”丫鬟见沈嫣儿一直在那坐着，却没有再开口，以为沈嫣儿是还有什么吩咐的，便主动问了一句。
沈嫣儿微微蹙眉，下意识摇摇头，“你们下去吧。”
信息量有点大，她得好好消化一笑。
绿烟说的事情多是一回事，她也不知道之后怎么找晏辰昀，思来想去便有些烦躁。
“是，公主。”丫鬟见沈嫣儿蹙眉，并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皆以为四皇女心情不好，大家都心里忐忑得很。
生怕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情，都紧张得很。
看着被自己吓得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丫鬟们，沈嫣儿倒是从纷杂的思绪里回到了现实，终究还是有一件好事，那就是这些丫鬟不敢再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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