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凌北霄的背影，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表达。
红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她踱步到我跟前，眼睛一直追随着凌北霄的方向，淡淡的说：“凌公子心里很苦，夜凉公子，你别怪他。”
我苦笑道：“我不怪他，我怎么会怪他？”
红叶凝望着我，确定我不是在赌气后，她点点头，“你们聊聊吧，我回去看看小雪。”
耳听着红叶走远，我犹豫着走到凌北霄面前。
“恭喜。”我艰涩的开口。
凌北霄嘴边浮现着淡淡的笑意，“谢谢。”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勉强。
我觉得自己很讨厌，明明愿意成全小雪，可看到凌北霄这个反应，心中却又不是滋味。
这就使得我的成全显得不那么真诚。
“你成亲后，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说。
凌北霄眼皮都没眨一下，“是啊，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回天庭吗？”
其实本上仙心中也很疑惑，之前一直是司命安排的，可司命已经被罚面壁，玉帝公务繁忙，我怀疑他把我忘了。
万一没人接收引渡我……那该多好，最起码还能在这繁华世间多流连一段时日。
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本上仙对下一步的安排也很茫然，也只好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着说：“这你就别管了。”
凌北霄突然转头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痛楚。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陪你了。”他说。
我呆呆的点点头，“好啊。”
凌北霄转身就走，像是要逃开我。
就在这时，我听到自己口中发出声音，是腾蛇开口了，“绛雪去哪了？”
凌北霄脚步顿了顿，并没回头，他低声道：“绛雪和麒麟一大早就不见了，并没向我们交代他们的去向，不过我估计他们快回来了，毕竟还要喝喜酒呢。”
腾蛇淡淡的点头称好。
凌北霄停留片刻，见我没继续说话，径直走了。
看着凌北霄的背影，我心里百感交集。
腾蛇问：“你这又是何苦？”
我呆了呆，由于之前腾蛇一直没开口，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故此我差点忘记他的存在。
如今被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都被腾蛇看在眼里。
腾蛇吃过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想必也从我们的谈话中猜到几分了。
掩饰已经来不及，我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长叹口气，“腾蛇前辈，是我做错了吗？”
腾蛇道：“我从没见过你这种人，简直就是在自虐。”
我喃喃道：“小雪她只有六十天的性命，不，她现在恐怕只剩下三四十天了，难道我不该成全她的一片痴心吗？”
腾蛇不以为然，“两个人的痴心才算是痴心，依我观察，凌北霄对她只有怜惜，没有喜爱，非把这两个人勉强捏在一起，结果只会更糟！”
我木然的重复腾蛇的话，“更糟？”
腾蛇斩钉截铁的说：“对，成亲之前只有小雪一个人痛苦，成亲后则是凌北霄和小雪都痛苦！”
我浑身一震，“何以见得？”
腾蛇冷冷道：“我不必跟你解释，事实上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倘若你认可了我的说法，你就成了凌北霄和小雪两人悲剧的制造者，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此不敢面对罢了。”
我悚然心惊，之前隐隐约约存在我意识中的想法被腾蛇一语道破！
可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
“我已经答应了小雪……”我为难急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腾蛇叹气，“事已至此，你确实无从选择。”
顿了顿，他又说：“雪莲花要每百年才绽放一次，且花期短暂，因此雪莲花化人后，她们往往比寻常人更加贪婪的想要体味这人间的一切，这么多年以来，我见过太多了，花花世界本就令人目眩神迷，爱情通常又是最吸引她们的东西……为了证明自己活过，雪莲花更愿意用爱情证明自己的存在，可天池地处偏僻，赶在雪莲花开时来此的那些人中，其用心不言而喻，数万年来，我还从没见过哪朵雪莲花有好下场呢！”
我呆呆的问：“你不觉得她们很可怜吗？”
腾蛇冷笑道：“不觉得，换做我是她们，会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用心的体味天地造化，光是这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尚且欣赏不够，哪有闲时间伤春悲秋，陷入自以为的痴恋中难以自拔？”
我哑然失笑，“腾蛇前辈，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本就不尽相同，并不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呀！”
腾蛇怔了怔，难得认输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长舒一口气，“腾蛇前辈，刚刚是我僭越了，明明答应了借你身体三天，就不该擅自做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腾蛇的声音中带着惊讶，“今晚凌北霄和小雪拜堂，你不想参加吗？”
我苦笑着说：“一切就拜托您了。”
说完这句，我愈发懒散，索性隐在夜凉的壳子里不动了。
谁料腾蛇比我还懒，他盘腿坐在天池边，开始打坐调息。
把身体交给腾蛇后，我发现他吐纳的方式很特别，与我所知道的任何修炼法门都不一样。
可跟着腾蛇调息一番后，我竟有种神清气朗的感觉。
运行一个小周天后，腾蛇缓缓开口道：“奇哉，你体内明明有通灵木，为何受用不了半分？”
我忙向腾蛇询问通灵木的模样，经他一描述，我才发现原来腾蛇指的是当日司命托付给我的那块不起眼的黑漆漆的木头。
“腾蛇前辈，您有所不知，那通灵木不是我的东西，而是朋友暂时托我保管的。”我解释道。
腾蛇冷笑道：“小神仙，你不老实，难道是担心我老人家觊觎你的通灵木吗？”
我吃了一惊，“前辈何出此言？”
腾蛇道：“通灵木只随其主，根本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旁人的体内，除非被封印住，可我观你体内的通灵木，并不是封印状态，这说明你就是通灵木的主人！”
我愈发惊讶，“我是通灵木的主人？那我自己为何不知道呢？”
等了半晌，腾蛇才又开口，“只是这通灵木有些奇怪，表面晦暗不堪，倒像是经历了某种致命打击，或是陷入沉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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