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帐蓬后,我有些无所适从。
小雪对着我的方向打了个招呼,我慌忙回应,同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凌北霄走到小雪跟前,扶着她坐下。
我这才意识到,小雪的眼睛虽然很美,却失去了神采,显得十分呆滞。
“小雪,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我惊讶的问,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小雪并不介意,她淡淡一笑:“没事,过一阵子就好了。”
凌北霄看着我,“这是小雪自行扯下花瓣的代价!”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谴责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我听了,却无地自容,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之前小雪被骗走花瓣……是不是也留下隐患?”我问。
凌北霄点头,“上一次,小雪失去了嗅觉!”
我心中五味杂陈,“她还有机会恢复吗?”
小雪抢着说:“没关系的,这都是小毛病,过些天自己就好了。”
凌北霄板着脸说:“掉下的花瓣还能再长回去吗?你说的轻巧!”
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小雪一味的安慰我,凌北霄却在陈述冰冷的事实。
我低低垂着头,一方面是觉得愧对小雪,另一方面是不想面对凌北霄,更重要的是……我怕自己的眼泪会流出来。
“对不起,不该打搅你们,我先走了。”说完这句,我转身就要往外走。
尽管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情况远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
小雪立刻叫住我,然后伸手摸向身后,凌北霄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
“北霄,夜凉这么晚来找你,肯定有事,可能当着我的面不方便说,要不先出去……”小雪善解人意的说。
凌北霄打断她的话,“不,你就安心待在这儿……夜凉,咱们出去说话。”
跟着凌北霄出了帐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凌北霄的眼睛一刻都不离帐篷,谨慎极了。
“夜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催促道。
我咽了咽口水,“其实也没什么……算了,小雪的眼睛看不见,你回去照顾她吧。”
凌北霄一脸莫名其妙,“夜凉,你好像生气了。”
我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故意轻描淡写的说:“有什么好生气的?自己的好朋友有了意中人,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凌北霄苦笑一声,完全不解释。
这是默认了吗?
我之所以那么问,完全是在试探。其实心里是在盼着凌北霄否认或解释,可现在……我得到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答案。
本上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北霄,你回去吧。”我意兴阑珊。
失魂落魄的走了两步,凌北霄在身后叫我,“夜凉,你今天很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转过身,清冷的月色洒在凌北霄的脸上,更衬得他温润如玉。
“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调。
凌北霄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安,“不对,你这人脾气很怪,平时最喜欢夸张,可一遇到大事,反而不声张了。”
他终于肯从帐篷处收回目光,几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追随着我的目光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别让我着急!”
这时我倒盼着凌北霄把他的冷漠贯彻到底了,这么时冷时热,谁受得了?
可一阵暖流从凌北霄紧拉着的我的手,一直流到我的心里,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能得他如此,我死而无憾。
“凌北霄,别再坚持了,早点儿找个意中人,把这三生走过了,咱俩也就解脱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我故意说的很慢。
正因为说的慢,我目睹了凌北霄表情上的每一个微小变化,从疑惑到震惊到愤怒。
“你真的这么想?”凌北霄语气很冷,眼神比语气更冷。
我点点头。
凌北霄突然笑了,一如他从前在西京做纨绔子弟时那般,笑的没心没肺,“夜凉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会认真考虑你这番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所以……日后再有人顶着这张脸见你,那他肯定是假冒的,你完全不用纠结,直接把他打出门外就好!”我低着头说。
凌北霄直直的看着我,半晌突然骂了一句粗俗的脏话。
我从没听过凌北霄骂人,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运筹帷幄,即便处于劣势,也让人毫不怀疑他有逆风翻盘的能力。
所以凌北霄一直是淡定雍容的贵公子形象,如今他突然失控,很令我意外。
可骂人只是个开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凌北霄一记重拳打到我脸上了。
这也是凌北霄第一次对我动粗,我捂着自己的脸,惊的说不出话来。
“夜凉,你花样越来越多了,不断挑战我的底线有意思吗?你想吓唬谁?”凌北霄咬牙切齿的说。
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我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那你看我还会不会再来找你就是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对于凌北霄,我彻底的失望了。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没来得及多想,凌北霄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我的肩膀,他猛的一用力,我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没等我有机会躲避,凌北霄另一只手也搭上我的肩膀。
他的双臂铁箍一般,把我牢牢钉在原地。
“你下得了这个决心吗?”他问。
我努力想挣开他,可力气不敌,反而累得气喘吁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怕我下得了决心,还是怕我下不了决心?”我挑衅的看着他。
凌北霄放声大笑,“自从离开西京,你给我惹下多少麻烦?现在说的轻巧,想要离开的话,为什么不早点滚?”
我颤声道:“如果你觉得是我连累你,又何必计较从前的得失?我从现在起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你落得耳根清净,之前的种种全当忠君之事,何乐而不为?”
凌北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还敢嘴硬!看来是我打的太轻!”
被他这句话提醒,我脸上更加滚烫,除了被打的痛楚外,我觉得自己的自尊也被凌北霄一并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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