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垂头丧气,“你们什么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孟婆冷笑道:“我猜你已经知道范无咎的真实身份了,没错,他是黑无常,只是个勾魂的鬼吏罢了,哪有那么大的权利许你几世富贵?你被他骗了!”
林掌柜表情木然,口中喃喃重复着孟婆的话,“被他骗了……骗了!”
孟婆继续说:“如果你当日肯及时收手,带着女儿退出江湖,从此过平静的日子,纵然你之前手上沾过血,也仍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可这一切都被你自己毁掉了,林珠,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掌柜呆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哭,口中念着小公主的名字,看得出她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能再跟我女儿说几句话吗?”她抽噎着提出请求。
孟婆下意识看向我。
殊不知我也搞不清楚小公主的意思。
沉默许久,不见小公主开口,我长叹一口气,“她不想见你!”
林掌柜喃喃道:“可我们母女一场……”
我心中无名火起,“你也知道你们母女一场,可你又给她什么了?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小公主比你惨多了!”
林掌柜又羞又愧,捂着脸痛哭起来。
“来人,将林珠打入石压地狱!”判官大喝一声,立刻有衙役过来,毫不客气的把林掌柜在地上拖行着。
林掌柜嘶声喊道:“判官老爷,我有一事要坦白!”
判官道:“慢着!”衙役们立刻松开林掌柜。
林掌柜连滚带爬的又跑到堂前,“献祭至亲骨肉魂魄,以达成愿望的古法,并非是我从古书上得来的,而是有人传授!”
判官道:“何人传授?”
林掌柜垂下头,“我若说了,算不算将功折过?”
孟婆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讨价还价?”
判官道:“地狱是有刑期的,我可以根据你情报的内容相应缩短刑期!”
林掌柜点点头,“那古法是我父亲传授给我的,他说他年幼时曾受高人指点,然后我家中一直供着那高人的画像……那高人的模样……与范无咎一般无二。后来见到他时我很惊讶,曾出言试探过,范无咎并没有否认,正因如此,我对他十分尊崇,这才错信了他!”
孟婆一脸兴奋,“判官老爷,我没说错吧?”
判官点点头,“除此以外,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林掌柜失魂落魄的说:“没了。”
判官一使眼色,衙役们立刻把林掌柜拖走了。
孟婆激动万分,“如今已经证实血蛊与黑无常有关,那雪隐村的数百条人命,自然也要算到黑无常的头上,判官老爷,夜凉公子可以脱罪了吧?”
判官没理会她,反而看向我,“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叹口气,“我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孟婆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
判官拍了下惊堂木,“孟婆,你若继续扰乱公堂,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夜凉,你罪在何处,不妨说来听听。”
我垂首道:“我罪有三宗,其一,当初在仙乐镇与小公主错结姻缘,虽非出自我的本意,但我们夫妻关系已定,我确实有负于小公主的深情;其二,血蛊附身之后,我没能及时修炼,以压制其凶性,最终导致它滥杀无辜,铸下大错,雪隐村被屠,我难辞其咎;其三,林掌柜的堕落虽受范无咎引诱,可其因在我,如今她身陷地狱,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孟婆气的直跳脚,“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人家都是往外摘自己,你倒好,居然主动往里跳!”
判官面无表情,“你既知错,想必也甘愿受罚了!”
我点点头,“在下甘愿领罚!”
判官突然一瞪眼睛,“你还没意识到自己最大的错误!”
我吃了一惊,自觉已反省透彻,难道还有遗漏?
“在下愚钝,还望判官老爷点拨!”我恭恭敬敬的说。
判官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很闲吗?”
我不知他为何会这么说,只得茫然的摇摇头,“在下从没这么想过!”
判官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工作繁忙,干嘛没事儿找事儿的给自己评了一堆罪过,平白无故给我们找活干?”
我听得似懂非懂,孟婆早在一旁眉开眼笑,“呆子,还不赶紧谢谢判官老爷!”
我鹦鹉学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呆立在原地。
只见判官站起来走了,两旁的衙役也陆续撤了。
“走吧!”孟婆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呆若木鸡,“这就完事儿了?”
孟婆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果然跟老七说的一模一样,又蠢又迂腐!”
紧接着,她“噗嗤”一笑,“不过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脸上一红,也不知该接些什么。
跟着孟婆原路往回走,孟婆像是故意考验我,每每到了路口,她就故意放慢速度,我就急着团团转,不知该往哪转才好。
“你居然真的不认路啊!”孟婆像是发现什么新鲜玩意儿,激动的叫起来。
我不满的嘟囔着:“地府没有路痴吗?少见多怪!”
孟婆似笑非笑道:“路痴都是被人惯出来的!”
我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呢?”
孟婆嘴巴朝前一努,“走到哪都有人接,当然不需要认路了!”
我顺着她的指示朝前一看,顿时心花怒放。
凌北霄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兴冲冲的说:“案子了结了!”
凌北霄像是早就猜到结果,含笑点点头。
这时孟婆也走上前来,“趁着上面还不知道,你赶紧回去吧。”
凌北霄朝孟婆拱了拱手,“辛苦姐姐了!”
我这时才转过弯来,之所以由孟婆带我上公堂,而不是凌北霄本人,想必是刻意隐瞒他擅自离魂一事啊!
虽然也有鬼差看到他,但这种事儿瞒上不瞒下,白无常平日颇有威信,也不会有谁无聊的拿此事做文章。
难怪凌北霄回地府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带我来见孟婆。
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凌北霄笑了,“夜凉,你说咱们该不该谢谢姐姐?”
我赶紧点头,“该谢!”
凌北霄故意道:“那又该如何感谢呢?”
我想了想,“姐姐,等我他日回归天庭,定要替你安排一段美满良缘!”
孟婆听了,激动的两眼放光,“你可要记住自己的承诺!”
我朝她伸出手,“咱们击掌为盟!”
孟婆用力的拍了过来,生生把我打的倒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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