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爹死了,我个人很同情曲秀才,但就我个人来说,内心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他跟我非亲非故。
可听司命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冷漠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难道是本上仙在人间呆久了,竟失了慈悲心吗?
我一时间有些发愣,不知道是该安慰司命,还是该马后炮的表达一下自己对曲老爹之死的悲痛之情。
正犹豫间,凌北霄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你俩还不睡啊?”
他仍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像是完全没意识到。
我甩了两下,脸上莫名有些发红,“松手。”
凌北霄后知后觉,“呀,我怎么握着殿下的手睡了?平时我明明不这样啊!”
我赶紧抓住机会澄清,“确实,他平时不握我的手。”
凌北霄好整以瑕的点点头,“对,我平时都握旁的东西。”
我怀疑凌北霄听到我跟司命的对话才这么说。
眼见司命脸色铁青,显然凌北霄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可整句话连一个脏字儿都没有,也不像是骂人话呀。
人太聪明就这点不好,整天就知道打哑谜。
我懒得较真,“你俩到底睡不睡?”
凌北霄笑嘻嘻的说:“睡呀,现在就睡。”
司命重重的躺下,光是听着床板声,我都替他硌得慌。
“你这回……”我想告诉凌北霄消停睡觉,话说一半,又觉得不妥。
凌北霄听出我的言下之意,立刻接过话去,“我这回不胡闹了,肯定老老实实睡觉,不给你捣蛋。”
黑暗中我翻了个白眼儿,原来这家伙还知道自己捣蛋啊!
这话不知怎的,又触了司命的逆鳞,他恶声恶气的说:“都闭嘴吧,吵死了!”
我们谁都不说话了,这一安静下来,睡意重新回归。
这一次我睡得很踏实,没做奇奇怪怪的梦,只是感觉有些冷,脑瓜仁像是浸在冰窖里,冻得我头疼不已。
我忍不住伸手去捂自己的脑门,手上就无意中撞到一样东西。
一睁眼,正对上一张皱纹密布的脸。
这张脸好像有些眼熟……
本上仙素来不是操心的命,一时没想起,我也懒得多想,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突然,我后背毫毛竖起来了。
那张脸……不正是曲老爹吗?
来时匆匆见了他一面,第二眼他便成了尸体,我只草草扫了他一眼,居然没留意!
我忍不住伸手去推凌北霄,“北霄,快醒醒……”
脑后一阵阴风袭来,我来不及回头看,连滚带爬的翻到司命那边。
混乱中不晓得踩到凌北霄哪里,他“嗷”的一声窜起来,痛的身子弓起。
曲老爹呆滞的看了看凌北霄,突然伸出手,上面指甲暴涨,跟兽类的爪子差不多,他径直扑向凌北霄。
凌北霄敏捷的闪过,想要过来拉我,司命已经把我护在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是死是活?”我焦急的问。
司命冷冷的说:“这还用问吗?显然是死了!”
我心中一急,“那曲秀才怎么办?”
凌北霄宽慰道:“你放心,绛雪不会让他出事的!如果我没猜错,曲老爹的死也跟绛雪有关。”
说话间,曲老爹朝我们扑过来,司命迎上去,在曲老爹身上拍了几下,将其定住。
凌北霄含笑称赞:“百事通,好俊的身手!”
司命道:“比不得你深藏不露!”
我仍不放心曲秀才,快步奔向门口。
正要开门,凌北霄抢在我前面,生生把门顶住,“不对劲!”
司命也面色凝重,喃喃道:“这里煞气很重!”
凌北霄看向司命,“替我好好照顾殿下。”
司命冷笑,“你别忘了,殿下本就是我的朋友,照顾他是我的份内之事,与你无关。”
凌北霄淡淡一笑,推门而出,我正要跟出去,他已经将门又关上了。
司命拉住我,“你出去只会让他分心,咱们在这等他消息。”
我心中惊慌,忍不住问道:“曲老爹是尸变了吗?”
司命点点头,“看起来像是这样,但又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我不解,“有人刻意为之?这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小村子,曲老爹也只是个普通的老汉,有必要如此吗?”
司命目光一闪,“你别忘了,这里是离玉带山最近的村落。”
我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与绛雪有关?她看上了曲秀才,又不愿伺候公爹,才故意对曲老爹下手?可也不对呀,她只需要杀了曲老爹就可以摆脱麻烦,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曲老爹尸变?”
司命叹口气,“几千年来,我一直劝你拓展业务,不要只满足于替人牵线,原来你努力半天,仍奔着家长里短方向使劲,月老,你能不能把思路放得更宏大一些?”
我脸上一红,“更宏大些……那就是绛雪想要控制曲老爹成为她的傀儡,为她所用!可玉盘山上有那么多的喽啰,难道还不够她驱遣吗?”
司命将手一拍,“有进步了,继续说下去。”
我耸了耸肩,“没了。”
司命瞪大眼睛,“没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就能想到这些。”
司命笑道:“人家是惜墨如金,你是惜脑如金!”
我郁闷极了,“司命,是不是连你也要笑我笨?”
司命怔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恰恰相反,我最欣赏你的单纯,被人耍了还不知道,唉。”
我听得糊里糊涂,“谁耍我了?”
司命无奈的看着我,“你难道不知道今晚凌北霄他一直……”
话说一半,他重重的叹口气,“你没察觉也好,正说明你无心。”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司命跟从前的司命似乎有些不同,我印象中的司命智谋无双,从来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可自从来到人间以后,他竟平添了许多忧愁。
“司命,你很不开心是吗?”我脱口问道。
司命笑了,“不容易啊,你都能看出人的脸色了!”
这话听的我很别扭,但看在司命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我能帮你什么?”
司命望着我,目光灼灼,“你真想帮我?”
我重重的点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只要我能做到,我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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