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打量四周的环境,这里除了一床、一桌、两椅之外,再无其他陈设。
门窗紧闭,白色的天光从纸糊的窗格上透过来,因此房内的光线很好。
留意到门没上锁时,本上仙偷偷看了白泽一眼,他像是没察觉,是大意?还是自信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白泽不说话,我便也不说,房内陷入沉静,这种气氛最适合睡觉了。
我倒要看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说来也怪,我感觉自己被白泽抓来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可从外面映入的光线来看,天竟然还没黑。
“土地爷,您睡不睡觉?”我好脾气的问。
白泽惜字如金,“不睡。”
我二话不说直接上床,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当务之急是先养好精神。
在上古神兽白泽面前,本上仙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我养精蓄锐的同时,也是在熬他。
一觉睡醒,桌上莫名多出一个食盒,我没有征求白泽的意见,直接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清粥小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对了,里面只有一副碗筷。
我迟疑一下,没对白泽谦让。
在我吃饭的过程中,白泽始终如老僧入定,完全没有反应。
就这样,我吃完睡、睡完吃,很快养足了精神。
时机成熟,我咽了下口水,紧张的看向白泽,脚下在房中缓慢踱步。
此刻我距离房门仅有半步。
下定决心后,我不再管白泽,而是径直扑向房门。
房门没锁,因此很轻易的被打开了。
我扑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是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
可怕的是在我刚进入的房间内也有一个白泽,正旁若无人的抽着烟袋,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惊恐万分,索性把心一横,转身退出门外。
可以我的视角看来,我竟又回到刚刚的房间。
这下我顾不得得罪白泽,再度推门而出。
反复许多遍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自己无论怎么逃,最后都会回到这个房间。
都要面对房内沉默的白泽。
直到我放弃逃跑,喘着粗气坐下时,白泽终于肯放下烟袋了。
“你逃不掉的!”他说。
我惊愕万分,“这是哪里?”
白泽口中吐出四个字,“无垠之域。”
无垠……难怪这里房间连房间,像是没有边际。
“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我焦急的问。
白泽淡淡的说:“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急了,“可我没想让你死!”
白泽嘿嘿一笑,“你倒是心眼好!”
白泽的食盒里永远有食物,这里没有天黑,无从判断时间,我不知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渐渐失去了耐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曾经我自信满满的要熬倒白泽,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你不放我走,自己就也要留在这里陪我,你堂堂一个土地爷,就这么闲吗?”我问。
白泽瞥了我一眼,笑着说:“小子,你知道我最长曾在这里待过多长时间吗?”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
白泽双目放空,像是陷入某段回忆。
“一万四千九百二十一年。”他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你自己……一个人待在这?”
白泽点头,“小神仙,你在害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待在这!”
这对我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儿。
“没有人陪你说话,被束缚在这狭小的空间内……那么漫长的岁月你是怎么度过的?”我问。
白泽认真的纠正我,“不是被束缚,是我心甘情愿待在这里。”
他长出一口气,“那段岁月是我生命中最平静的时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把那一万四千九百二十一年重新过一遍。”
他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话中却带着浓浓的伤感。
“如果把我困在这里那么久,我肯定会疯掉。”我试着把自己带入情境,感觉不寒而栗。
白泽很有前辈的样子,开始跟我交流经验,“我跟你恰恰相反,只有在这里待着才让我感觉到放松,结束那一万四千九百二十一年的瞬间,我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我变得无所适从,有段时间我甚至连话都忘了怎么说。足足用了五百年,我才强迫自己从巨大的失落中走出来。”
我好奇的问:“无垠之域……这是你的法宝吗?”
白泽嘴边泛起奇异的微笑,“这是一位故人送给我的礼物。”
故人?
本上仙十分确定一点,那就是送礼的人年岁也不轻了。
能跟白泽平辈论交的,掐着手指头算也只剩下那几个了。
“土地爷,我们来玉带山之前,曾拜见过一位前辈,他跟你似乎是旧相识。”我边说边偷看白泽的脸色。
白泽素来波澜不惊,可听到我的话后神情一凛,“你拜见的人是谁?”
我盯着他的眼睛,口中吐出麒麟的名字。
白泽浑身一震,“麒麟?”
他的脸上夹杂着欣喜、诧异和慌乱。
这让我无从判断白泽与麒麟的关系是友是敌。
“你们都说什么了?”白泽追问道。
这是他头一次对我的话题产生兴趣。
我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麒麟前辈向我讨了一根红线,他似乎有了心悦之人。”
白泽决然的一摆手,“不可能!”
我追问道:“您为何如此肯定?”
白泽怔了怔,神情有些狼狈、有些慌乱。
“他都多大年纪了?哪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他眼神闪烁,显然没说真心话。
我笑道:“男欢女爱哪分年龄?土地爷,在这一点上您就不如麒麟前辈变通了!”
白泽追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还说了什么?”
“没了。”我说。
白泽意犹未尽,“没了?”
我笑着说:“我们与麒麟前辈只见了短短一面,他答应在玉带山等我们,且先行了一步,我以为你们已经碰面了!”
白泽突然站起身,警觉的四下张望。
以他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令我惊讶不已。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白泽皱着眉自言自语。
我偷偷摸向窗边,通往外界的途径除了门就只有窗了。
明知机会不大,趁着白泽心神不宁,我仍要冒险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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