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试着活动下,看看还痛不痛?”凌北霄关切的问。
我勉强站起身,痛自然还是痛的,本上仙摔了够呛,浑身上下都肉痛的很。
可比之刚刚的不敢动弹还是强太多了,知道自己筋骨没事,我朝他摆了摆手,“无妨。”
凌北霄点点头,朝店掌柜的方向迈了一步,将我护在身后。
店掌柜吐了一口烟,然后在椅子腿上磕了几下烟袋,“老夫平生从不说谎,做生意更是童叟无欺。”
我抢前几步,怒冲冲的说:“撒谎都不眨眼。”
店掌柜好整以暇的看着我,“阁下有没有想过,如果老夫没撒谎,骗你的另有其人怎么办?”
我被气笑了,“鬼魂能骗人吗?”
话音刚落,我愣住了。
我凭什么认定鬼魂不会骗人?之前在南楚皇陵,我不就被罗永寿骗的团团转吗?
见我似有所悟,店掌柜咳嗽一声,喉咙里一口老痰咔了半晌,始终都没咳出来,我在一旁听着都替他着急。
“老夫空口无凭,客人你自然不会相信,不如把那些鬼魂找来当面对质!”他说。
我嗤笑一声,“找鬼魂对质?亏你想得出,有本事你找吧。”
这老儿为了骗几十两银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店掌柜慢吞吞站起身,推开身旁的窗子,最后一抹斜阳正好落在他皱纹密布的脸上。
“快了,有劳两位在此等等吧。”他说。
我跟凌北霄面面相觑,即使迟钝如本上仙也感觉不大对劲了。
凌北霄很会打发时间,他走到一个新扎的纸人处,打量半晌后开口称赞道:“好高明的手艺!”
我顺势看去,凌北霄并没有过誉,那纸人高矮身形与真人一般无二,五官描画的精致至极,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真跟活人差不多。
正因为纸人太栩栩如生,看久了反而令人头皮发麻。
掌柜淡淡的说:“老营生了,不算什么。”
白天时还不觉怎样,如今天色渐渐暗下来,待在寿衣店这种地方,本上仙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凌北霄却不然,屋内唯一的椅子被店掌柜占着,他索性席地而坐,就坐在纸人的旁边。
屋里光线昏暗,纸人的质感被无限模糊,乍一看去,倒好像凌北霄与一活人在一处,那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转过头,尽量不去看纸人。
等到房内暗的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时,店掌柜自言自语道:“可以了。”
说完站起身。
老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本上仙盯牢店掌柜,想要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店掌柜从一旁的桌案上抽出三根香,将之点燃后,用香头对准桌上摊开的黄纸,凌空飞快的比划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到最后,他突然暴喝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更令我惊讶的是老金、东子等鬼魂居然规规矩矩的走进来。
虽然是穿门而入,可这些鬼走的井然有序,不争不抢,一个个很懂规矩,与我印象中聒噪吵闹的形象完全不同。
这帮家伙居然看人下菜碟,本上仙很不服气。
“听这位客人说,你们不承认赊账的事。”店掌柜说。
果然干一行精一行,店掌柜居然能看见这些家伙。
群鬼纷纷垂下头,摆出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店掌柜对此很不满意,“你们都是哑巴吗?回答我。”
光是看群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我就能想象到他们正承受着怎样的压迫感。
相互推脱一番,最后还是老金代表大家,他微微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说:“老爷,我们跟他开玩笑呢,我们初入贵宝地的时候就跟您老人家报备过,说我们都是为一人而来,就是他。”说完还毫不客气的指了指我。
店掌柜微微眯着眼睛,不怒自威,“你们跟他开玩笑不打紧,却坏了我的信誉,这该怎么办?”
群鬼更紧张了,作为代表的老金尤其尴尬,他强笑几声,“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群不懂事的家伙一般见识。”
店掌柜不理他,继续吸着旱烟袋,嘬的烟锅里火星一闪一闪的。
老金见状,一咬牙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作为鬼魂来说,这几下自然疼不到哪去,他只是想用这种颇为丢脸的动作讨好对方,博取原谅而已。
店掌柜总算开口了,“好吧,就绕你们一回,走吧。”
群鬼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全跑没影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凌北霄,不知向来不信鬼神的他会作何感想。
凌北霄看不到群鬼,最多只能听见店掌柜自言自语,他会不会认为是店掌柜装神弄鬼呢?
出乎本上仙意料的是,凌北霄居然很平静,一点不像有疑惑的样子。
好吧,我姑且认为他是心宽吧。
店掌柜看着我,“误会解释清楚了,你走吧。”
我心有疑问,不吐不快。
“你……你是谁姥爷?”
瞥了一眼四周,我赔笑道:“咋不见姥姥呢?”
店掌柜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听说你是个神仙?”
我尴尬地看了一眼凌北霄,干笑道:“掌柜说胡话呢,神神叨叨的,呵呵……”
凌北霄笑着说:“刚才我看隔壁有卖烤鸭的,我先去买一只,要不过一会人家关门了。”
我如蒙大赦,假笑着把凌北霄送出门,这才回头瞪着店掌柜,“你干嘛当着别人的面道破我身份?”
店掌柜似笑非笑,“神仙我也见过几个,像你这么糊涂的,倒是头一次碰到。”
我直撇嘴,老人家,我承认作为凡人的你会些招鬼控鬼的本领算了不起了,但见过神仙……你牛皮吹大了。
看出我不信他,店掌柜并不恼火,“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些鬼都喊我老爷吗?”
我点点头,“是呀。”
他又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呀,你倒是说呀,老卖什么关子?”
店掌柜用手指头将烟按熄灭,“那是因为这两个问题,其实可以合并成一个。”
他看向我,目光灼灼,“我是这的土地老爷!”
我大吃一惊,“啥?你也是土地……你们这到底有几个土地?”
店掌柜正色道:“周围十三个郡府、七十二个州县,只有我一个土地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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