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和阿浅都没有法子阻止他的一意孤行。直至他突然对皇室嫡系，也就是他的亲生子女下手。哀家终于忍耐不住了。那是他的孩子啊！他亲生的孩子啊！他竟也下得了那般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哀家衰落百官逼迫他立阿浅为皇太女。那一年，声势浩大，阿浅的声望前所未有的鼎盛。可是……阿浅突然站了出来。她说，太子是国之根本，若无大错，不可轻易废太子。她……不愿意和她的亲弟弟抢那个位子……”
“所幸，自那日后，他的行动收敛了许多，没有再试图抹杀自己的子女。可谁也没想到，那是他另一个阴谋的开始……”
林筱冉深邃地望着太皇太后，等着她的下文:“怎么说？”
“他自知手段太过残忍，极有可能会得不偿失，于是……他选择了借刀杀人。他利用徐立熙发动了一场宫变。为了保证暗尘军不会出手，他逼得阿浅不得不离开，甚至在徐立熙逼宫那日迷晕了阿浅，将她送走。他按压下手中的十万护城军，不论帝都发出什么样的调令都调不了护城军。甚至醉仙居……他把哀家也算计了进去。他知道哀家盗走了玉玺和醉仙居令牌给阿浅，他算计好了一切。”
“哀家让阿浅逃是怕他心狠手辣对阿浅下手……却未曾想……自己也身在他的棋局之中。”
“都是假的？！”林筱冉大惊，“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宫变是假的？为什么？他故意要退位？”
“为了……磨砺阿钰吧……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南阳吧……”太皇太后疲惫地摇了摇头，“他假死带着皇后逃脱了，也给哀家安排了退路，可是哀家……不能看着他毁了南阳皇室百年基业，哀家怕死后无颜面对先帝，面对徐氏的列祖列宗。”
“他疯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林筱冉不敢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如果我没有记错，二十年前的南阳比如今的局势安稳许多！若当初让小舅舅直接登基，南阳的今日必定更加昌盛！”
“是……”太皇太后沉沉地点了点头，紧紧皱着眉头，“所以，哀家也不能确定他所图为何……”
“也就是说……我们都还在他的棋局之中。”林筱冉的眸光瞬间冰冷得透骨，让人胆颤心寒。
太皇太后默然不做声。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终还是选择告诉林筱冉她知道的所有。
她也悔恨，也恼怒啊……
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南阳，却在毁了所有人本该幸福安稳的一生后，并未对南阳有何益处。
二十多年了……
林筱冉寒冷着小脸站起身，转身离开，走至门前时又忽然停了下来，声线冷得令人心惊：“我不是太祖母，也不是娘亲。”
“公子非羽，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优柔寡断，什么是养虎为患，什么是心存侥幸。本公子只知道，该杀的人不能留！”
语罢，林筱冉便带着浮华离开了太皇太后的寝殿，独留太皇太后一人呆愣地坐在床上。
不会优柔寡断……不像她们。
这或许就是哪怕阿钰的声望远不如阿浅，而他依旧坚持不立皇太女的原因。
她和阿浅……有手段有谋略也有母族的支持，可唯独少了一颗狠绝的心。
“公主。皇上有旨，无皇上诏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寿宁宫。”
林筱冉刚出太皇太后的寝殿，就被一群暗卫团团围住。
林筱冉红唇微扬，带着嗜杀的血色和疯狂的偏执：“于湍……让本公子瞧瞧你的蜕变吧。”
“是。”一直片刻不离的于湍从暗处现身，抽出腰间的长剑，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暗卫，眯了眯琥珀色的眸子，仿佛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浮华也拿出信号朝天上一放。不肖片刻，孤狼的人便能赶到。
于湍手执长剑，剑过之处，血流满地，残尸零碎。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不知道！他都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了！
他只记得她那日最后的恩赐。
她素来容不下叛主之人，但却看在三年守护的情分上留他一命。
她说：“从今以后，吾之所恶，即尔剑之所向。”
从此，他舍弃了孤狼的骄傲，抛弃了所有，只为追随信仰。
从此，他成了她的私有物，让他有些欣喜的私有物。尽管……她心已经冷却。
这场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会唱到天荒地老，吟到泣血而亡。
“主子。”浮华微微颔首，示意林筱冉快走。
林筱冉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在一片腥风血雨中起舞的于湍，紧抿双唇，眸色微暗。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于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宛若地狱的修罗战神，收割着世间的善恶，只为守护心中的那轮明月。
林筱冉微微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缓声说道：“于湍，活着回来。”
“是。”于湍头也不回地应着，手中的长剑依旧飞舞，生生地替她、替他心中的那个人，杀出一条血路。
林筱冉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这是本公子给你最后的磨砺考验。过了，你便还是孤狼。活着回来，本公子许你一个承诺。”
浮华和于湍皆是一顿。
一个承诺……没有加任何限制的承诺……
也就是说就算于湍要醉仙居杀人放火、祸乱天下，她也会答应。
也就是说……就算她做不到，她也会拼尽所有去完成于湍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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