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一直站在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堪堪扶住了张姨娘，才没让她在外人面前狼狈摔倒。
“老大夫，三小姐的手，真的……真的没有法子痊愈了么？”
老大夫又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夫从医数十年，见过的断手，也不在少数。实在无能为力。”
张姨娘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翻，跟着也昏了过去。
东暖阁中，春夏看着自家大小姐那脸上尚未包扎的伤口，心疼的眼泪掉个不停：“怎么那老大夫还不快过来。”
若是相爷一连请了两个大夫上门，少不了很快整个华京就有闲言碎语传开。
“三妹的伤比我重，大夫来了，自然是先去碧荷院给三妹看的。”
原本苏璃回到相府时候的昏倒，就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去碧荷院。
张姨娘虽然顾忌她的身份，但是要是亲眼看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伤成了那副样子，怕是就顾不得许多，要和她搏命也未可知。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自然是不可往上去撞的。
“可大小姐，您也总不能这样一直让伤口搁置着呀。”
春夏担忧万分：“您这屋子里，奴婢知晓也是备了好些药的。我都去找出来，一定有能用得上的。”
不等苏璃说些什么，春夏就去找药了。
翻了一圈，春夏的收获确实不少，很快手里抱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回到苏璃的跟前。
苏璃却瞧见春夏眼里有没有散去的不解，不免问道：“瞧你这神色，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春夏顿了顿，也就如实说了：“大小姐这内屋，奴婢向来都不会假手别人去收拾。方才奴婢去找药发现，似乎好几处物什的摆放，是被人动过了。”
苏璃眉眼微动。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只怕是她那位三妹背后之人，趁着三妹苏轻染这次拖住她在京郊外骑马，暗中派人来搜了自己的东暖阁。
只不过……
苏璃垂下的手，摸到了广袖之中的暗袖。
指尖摩挲着玄铁令的冰冷触感，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玄铁令可以说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才顺来的，若是会这样轻易被盗了去，那她岂不是成了榆木脑袋了？
这样要紧之物，自然是要随身带着才最让人放心！
敛下眸中的神情，苏璃并未应答春夏的话，只是伸手指了指春夏怀里抱着的其中一个瓷瓶，岔开话道：“那瓶吧。”
春夏当即把其余的瓶瓶罐罐搁置一旁，取了苏璃所指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到处，轻轻地往苏璃面颊的伤口撒去。
刺骨的痛，让苏璃虽然能忍住没有支声，如黛的眉却被这猛然的刺痛，深深地蹙了起来。
春夏手上一顿，慌张地询问道：“是不是奴婢手脚没个轻重，弄痛大小姐了？”
那痛很快就适应了，苏璃松开眉头，唇边牵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帮我上药吧。”
春夏这才敢继续上药，只是比方才愈加的小心翼翼起来。
……
左等右等的老大夫总算是过来了。
春夏连忙一脸欣喜地领着老大夫到苏璃的跟前。
老大夫一瞧见苏璃一侧面颊显得有些狰狞的伤口，半白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大小姐这面上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只怕是……”
一想到面前的苏璃，是个尚未及笄的相府嫡女，有些话还是要更谨慎些才好说出来，老大夫不由改了口：“待老朽好好看看大小姐面上的伤口吧。”
苏璃只当是不曾留意老大夫方才没有说完的话里，那意味甚深、却没有说出的话。和声说道：“有劳您了。”
老大夫微微拱手，上前越发仔细地打量苏璃脸上的伤。
这一走近，老大夫除了更清楚地瞧见伤口深浅，也闻到了那伤口上所洒的药粉味道，神色不由大变：“大小姐这用的是什么药粉？”
苏璃心中并无一丝惊讶。
那药粉之中究竟是掺杂了什么，前世跟着神医薛恒学了那么多的药理，识了那么多的药草，又怎么会不知道。
面上，苏璃却露出惊愕的神情来：“是寻常的止血之物啊，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春夏吓得眼皮一阵直跳，连忙将方才上药的那瓷瓶，拿了送到老大夫的跟前：“方才大小姐上的就是这瓷瓶里头的药粉。您快看看，究竟是有什么不对。”
老大夫当即将瓷瓶倾倒在掌心，就着倒出的药粉，仔细地用手捻开，又怎么地闻了闻，脸上越发不好看起来：“这哪里是寻常的止血之物，这里头掺了有毒的蓒草！”
春夏惊呼出声，她登时想到方才觉得大小姐这屋子里又被人翻动过，并非是自己的多想。
“大小姐，奴婢这就给你把面颊上的药粉擦掉！”
春夏忙不迭地要上前，却被老大夫拦住，凝重着面色：“老朽来做，姑娘快去打些茶叶水过来，随后要用的，记住，需是温热才可。”
“好，我这便去！”
春夏转身出屋，老大夫一点不敢多耽误地上前去给苏璃，仔细地将面颊伤口处的药粉擦拭掉。
只是那蓒草入了伤口，这就算是擦去，刺骨之感，让苏璃额前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大小姐若是痛，喊出来会好受些。”
虽是如此，老大夫还是未曾听见苏璃喊叫过一字半句。
这一点都没有惊呼出声的忍性，倒是让老大夫心中十分赞赏。
毕竟他此前也是给三小姐看过几次的病，那次三小姐不是叫的惊天动地。
到底是相府嫡女。
等到老大夫将苏璃伤口上的药粉清除的还剩一些的时候，春夏便已经将备好的茶水端了进来。
将剩下的那些药粉清掉，老大夫用上温热的茶水，细细地替苏璃清洗了伤口。
见一点都不曾再在伤口上看见药粉的痕迹，老大夫却也并没有松了口气。
春夏看出来，当即着急地问道：“老大夫，可是还有什么不妥的？若是要我做什么，老大夫只管说便是。万万不可让大小姐的容貌有所受损。”
老大夫自然也不愿意看着一个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容貌有损，只是他是大夫，有些话该说却不可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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