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极其洒脱的笑容：“我也知道这么做有点不大地道，但是叶大舰长，请你告诉我，如果我直接找你，跟你说我希望天鹰号如何如何，你会照办吗？”
舰长对战舰拥有绝对控制权，但这份权力也不是至高无上，哪怕只开一炮，也会记录在案，任何无缘无故的浪费都会在舰长的履历上留下浓重的一笔，这样的不良记录很可能会影响将来的升迁任用。
叶飞不答反问：“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呢？就算我自己做不了这个主，也该由我上报战略指挥中心。”
李瑞突然避开叶飞的眼光摸了摸鼻子：“如果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会变成军方主导，而不是由我计划……”
叶飞又是一愣，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李瑞。
李博士想出人头地，军方又何尝不想有所建树？若是由叶飞打着天鹰号的名义上报计划，李大博士只会成为计划中的一份子，而不是计划的主导人。
而李瑞撇开叶飞直接联系本土的关系促成了这个计划，看似绕了个圈子，但是在本土的天文学界参与进来之后，军方就失去了独占这个计划的可能，李瑞也能一直牢牢地把握住计划的主导权。
说到底，搞得这么复杂全都是名利两个字闹的，可是身在红尘人间，又有几个人能脱漠视名利？
功成名就的人漠视名利那叫淡然，那叫姿态，但是无名小卒一个，还自命清高摆出一副隐士的模样，根本就是傻缺犯二。
所以说，叶飞真的能够理解李瑞的初衷，于是放缓了语气：“说说你的计划吧，能配合的地方我一定全力配合，但是这一次的任务结束之后，我希望你主动离开我的战舰。”理解不代表原谅，裂痕已经存在，即使弥合也会留下疤痕。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李瑞点了点头说，“我需要新星和伴星的近景。”
“车祈！”叶飞提高了嗓音喊道。
车祈一言不发地调出了新星的实时近景，李瑞两眼放光地盯住散发着蒙蒙红光的新星说：“你们看，新星和伴星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虽然新星一直在吸取伴星的物质，但是新星这样由气体组成的褐矮星，外观原本应该是圆形，可是现在，新星的形状因为伴星的引力而拉成了椭圆形，这一点很明确地说明了双方的距离已经达到了极限。”
李瑞停顿一下，让大伙消化消化刚刚的内容之后又说：“别看光学系统捕捉不到，但是新星面对伴星这一面的光度明显比背面要高一些，我相信这是新星从伴星那里吸取的粒子流造成的现象，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强伴星的物质流输出……相信叶舰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说，轰炸褐矮星？”叶飞的眉头一凝，天鹰号上所有的武器都在他的心头过了一遍，“可以试试，但是我不保证有效果。”
李瑞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轰炸可能有效果，但是很难达到我的要求，我的想法是这样……”
他将自己思考了几天才完善的计划讲了一遍，包括叶飞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李瑞的想象力惊呆了，叶飞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同意了他的计划。
几分钟后，天鹰号出现在暗星系内部。
暗星系拥有几颗行星，但这些行星的体积都不大，不过是矮行星的级别而已。
叶飞指挥天鹰号，在李瑞的指点下找到了最适合的实施计划的矮行星，派出突击舰在行星表面打了一个直通地底深处的钻孔，之后将一两枚爆裂弹塞进地洞。
随后天鹰号又在这颗矮行星上空放置了一颗重力弹，然后向新星飞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放置一颗，连续放置了十几颗才罢手，而且所有的重力弹全部采用定时引信。
最后，天鹰号飞向新星附近，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舰桥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脏都像擂鼓一样跳得厉害。明明舰桥里是恒温的二十二度，李瑞却紧张得满头大汗，好像这里不是舰桥，而是桑拿浴室。
与李瑞相比，叶飞则要轻松得多，恐怕这也是主导与配合之间的重要区别。
一切准备就绪，叶飞打破沉默，轻声命令道：“起爆！”
“起爆！”剪刀马上复述命令，刹那间矮行星内的爆裂弹爆炸，矮行星地动山摇，直径上千公里的天体，瞬间变成了一片破碎的小天体。
“一号重力弹启动！”
“一号重力弹启动——”剪刀继续复述命令，位于矮行星附近的重力弹开启，一股强劲的引力作用在破碎的矮行星碎片之上，碎片云立即改变飞行方向，开始飞向重力弹的方向。
“二号重力弹启动……”
一号重力弹失效后，不远处的二号重力弹立即开启，大片的碎片云越过一号重力弹，加速飞向二号重力弹的方向。
如此几次三番，矮行星破碎后的大部分碎片被重力弹引导，渐渐加速飞向新星。
褐矮星的质量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暗星系内的矮行得与褐矮星之间的距离极短，爆破的位置与新星的距离甚至还不到两光秒。
在重力弹的作用之下，碎片云很快加速到秒速八十公里左右，两个小时后，碎片云渐渐接近新星。
成败在此一举，哪怕事先的计算是借助战舰的舰载计算机完成，绝对不可能出现失误，大家的情绪还是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李瑞更是整个人都绷得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混身的汗水打透了衣衫。
大屏幕上的碎片云渐渐偏向伴星一侧，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到了这一步，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但是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重力弹启动！”叶飞一声令下，布置于伴星上空的重力弹开始发挥作用，附近的破碎星体立即开始向重力弹靠拢，原本只有十几米或者几十米大小的碎片迅速聚合成直径上千米甚至数千米的小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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