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季霖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好奇，那双和季承远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已经看不见了，只能望着虚无去揣测自己面前的人。
“你是季霖？”
季承远看着季霖的眼睛，问了他一句。
季霖的眼珠子泛着灰，也不会转，确实是看不见了。
“是，你们是谁？”
季霖乖乖的站着，没有动，语气稚嫩的又问了季承远一句。
看得出来季霖在尽力保持着自己的镇定，才那么一点大的小孩，面对陌生人能有这样的表现，算是很不错了。
“你知道你爸爸妈妈是谁吗？”
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季承远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一点。
季霖的事情不简单，季承远觉得季霖说不定也是知情人。
“我没有爸爸妈妈，季霖是孤儿。”
季霖抿了一下嘴巴，说了这样一句。
他不止在告诉季承远，也在告诉自己，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季承远冷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季霖还是听见了。
小小的手掌微微动了动，季霖心里有一点忐忑。
“你有爸爸妈妈，你是季家的孩子。”
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承认，但季承远还是得这样说。
他今天得把季霖接回去，得赶在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之前。
在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季家的一举一动，他身为季家的继承人，有责任维护季家的名声。
“哥哥在开玩笑吗？我没有家人，院长说我们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孤儿。”
季霖紧张的笑了一下，脸上笑过的痕迹很快又复原。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季承远现在谁也不相信，就连季霖都不能相信。
人性的坏，是不分年纪的。
“知道什么？”
季霖心里已经紧张到脚趾抓地了，还在控制自己平稳着声音回答。
他是怕季承远的，从心底里害怕。
上辈子他没活过十岁，这一次他什么都不奢望了，能不能活的久一点？
“季霖，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知道，你是季家的孩子，但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弟弟。”
“我是季承远，今天来接你回季家，你会得到优渥的生活。”
“我希望你能乖一点，不能做的事情，最好忍住了。”
看着季霖稚嫩的脸庞，季承远心里还是生不出一点怜悯。
冷着声音和季霖说了几句，季承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季霖旁边。
“我是季霖，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哥哥。”
季霖听到了季承远走动的声音，转过头面对着季承远站着的方向。
他不想去季家，那是个吃人的地方。
“你拒绝我？”
季承远觉得季霖不知好歹，一点眼界见识都没有。
他不喜欢季霖，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让他来季家。
但季霖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私生子了，在京都这天子脚下，获得过上面表彰的人，已经上了单位的档案的。
再无所顾忌，上面的话也不能不在意。
“我在和哥哥说真话。”
季霖虽然看不见，但已经能感觉到季承远的气势了。
看不见的才更令人畏惧，季霖从来都不知道季承远张什么样子，任他的小脑袋怎么想，都只能想出一个凶狠吓人的形象。
“我不是在和你聊天，我在通知你，季霖。”
也许是季霖年纪太小，季承远觉得他可能不理解他的话。
冷着脸又说了一句之后，季承远示意李钰拉上季霖跟着他走出去。
被季承远又说了一句之后，季霖就明白自己的抗争完全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才这么小，怎么和大人抵抗呢？
季霖不说话了，很快他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拉住了他的小手。
季承远拿着证明季霖身份的材料去找钱院长，打算把季霖带走。
钱院长看见了季霖和季爸爸的DNA验证结果，又看了看季承远的身份证，立马就同意了。
不管怎么样，只要季家来人了，他都得放人的。
只是从此之后他们城西孤儿院就少了一个干活的人了，钱院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看着季霖上了季承远停在城西孤儿院的车，钱院长连一声道别都没有说。
季霖坐在副驾驶座上，李钰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不管季霖是什么身份，他是季承远的司机，就不用过问那么多，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了。
“回季家。”
季承远靠着车后座的靠背，闭上了眼睛。
季霖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敢回头看。
上辈子并不是季承远来接他的，是李管家把季霖接回季家的。
他还记得季承远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像在看一个无比碍眼的垃圾物品一样，季承远冷嗤着看他。
虽然季承远没有动手，也没有骂人，但季霖能感觉到在季家，季承远是他最不能惹的人。
在原著里这时候的季承远也在建设自己的势力，也在搞创业。
因为借着季家的势，季承远的事业走的很顺利。
和莫雅心之间的纠缠让他明白，想要什么就必须抓在手里。
不想要什么，也一定要让他滚。
就是这样的念头，季承远在原著中才和徐之途对抗了那么久。
季霖活不久的原因，不是季承远，但和他也有一点原因。
他是死在势力斗争之中的，季霖死的时候谁都没有对他有一点愧疚。
他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只是活着就是季家人的眼中钉。
季承远不屑去作弄他，但季家的佣人和其他的旁系子孙，下手从来不会仁慈。
季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死的这样早，只觉得季家像魔窟。
只要远离魔窟，他就能活下去。
季霖不愿意回季家，就是因为他曾经在季家得到了太多的痛苦。
所有人都嘲笑他，鄙视他，看低他。
季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季家人的一分爱意，他不怨恨，只是灵魂生来就懦弱，只想着逃离。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的天空完全灰暗下来，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
在季霖的世界里，天空从来就没有亮过。
心里的天空没有光，眼睛的天空也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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