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承志略微握紧了拳头。
目光直视赵城。
“如果你认为我石承志贪生怕死，为了一己之私就带头降敌，那可就太小瞧我了。”
“那么，请石都督回答我一个问题。”
赵城收起笑脸，全是肃穆之色。
“你加入北境协王军，图的是什么？”
石承志肩膀耸动，颇为豪气道：“自然是平定叛军，保护北境神民安居乐业。“呵呵...”
赵城连连摇头。
“你连你胞妹，刚才都差点保护不了，谈何保护北境神民？”
石承志面色一滞。
那参谋副官，与石承志交好，此时结巴辩解道：
“并非他不想救，而是秦侯爷与王族关系匪浅，我们怎敢以下犯上...”
“说得好！”赵城瞟了一眼那参谋副官，继续道：
“王族若真是为北境着想，怎么我沿途所见，大多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参谋副官低声道：“是因为叛军作乱，不是王族...”
赵城发出大笑。
“王族如果治下太平，谁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造反？”
参谋副官一时语塞。
赵城则将目光移回到若有所思的石承志面上。
“你身为王族治下的北境军事主官，尚且难以自保家人。”
“普通神民的遭遇，可想而知。”
石承志叹息一声道：“但我身为武将，听命战斗，是我的职责所在。”赵城显然并不认同。
语重心长道：
“战斗自是没错，问题是，该为了什么战斗。”
“你麾下的几万协王军将士，大多是北境之民。”
“我所带来的2万灭蝗军，也几乎出自平阳周边。”
“今夜开战容易。”
“不论胜负，终究是北境自相残杀的内斗。”
“这，可就是石都督想要的保护之法？”
石承志似乎有些动摇，眉目紧皱，显然在思考赵城之言。
石素云此时越过长兄身侧，望向赵城，秀目微动。
“那你与王族，又有何不同？”
“以前在上神族治下，我们亚神一族，还不是被剥削压迫的二等神民。”
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
“我之所为，是要在神凰大陆，建立起一个没有王族的世界。”
“啊？没有王族，那大家听谁的？”
协王军的副官参谋，一脸愕然。
石承志兄妹，更是容色微愣。
“我无法立即给你们答案。”
“但我想，亚神一族的命运，应该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
赵城说到此处，看向石承志，说明今夜来意。
“我此来，并不是要你立即投降于我。”
“因为眼下，你不可能完全信任我，你麾下的4万北境协王军将士，也不可能轻易跟着倒戈。“所以，我只想和你，达成一个为期五天的君子之约。”
“至于今后，你是选择和我一起干，还是做出别的选择，我都不会强制干涉。”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
“今夜六万北境子弟的内斗一战，怕是不会避免了。”
石承志大概有十几秒钟，目光一直没在赵城面上挪开。
时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终于开口道：
“何谓君子之约？且说来听听。”
距离协王军驻扎地30里外的灭蝗军营地。
此时已到了子夜时分。
2万灭蝗军主力，变换为前、中、后三个军阵后，总体呈前重后轻的进攻阵型，各部士兵们枕戈待旦高度戒备的状态，已然维持了数个小时。
奇怪的是，
至今为止，也没接到进攻冲锋的命令。
前军的最前方。
鲁迁骑着战马，披甲执斧，不停向着远处漆黑的夜空张望。
这一身腱子肉，粗眉倒竖的方脸督尉，正在等一个信号。
一个赵城傍晚离开时，叮嘱他该何时向协王军驻地发动进攻的信号。
只可惜。
眼下眼睛都快瞪得酸胀，这个信号，还一直没出现。
负责支援部队的萧平寇，此时也骑马来到鲁迁旁边。
“鲁叔叔，神使大人还没消息吗？”
面对萧平寇的询问，鲁迁只是摇了摇头。
末了又道：“我已叫林豹再去打探，相信很快就能获知最新情况。”
萧平寇望向正前方夜幕下的地平线。
那是一连串由营地篝火组成的模糊亮光。
而这亮光，代表的，是4万不可小觑，即将交战的协王军。
萧平寇感觉很不踏实。
“神使大人该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他身手再强，终究只有一人...”
“若是协王军主将发现异常，以人海战术围困，想来神使也难以脱身...”
“绝对不会！”
鲁迁头也不回，口吻却是十分坚定。
“神使大人的高超武技，岂能以常人实力评断。”
“还记得那夜在平阳南门...”
“神使大人出手救我，近万军中，来去自如犹如无人之境！”
萧平寇咬了咬嘴皮，面色仍旧有些迟疑。
“那夜南门，终究也才1万多人，况且吕北安被制服群龙无首，鲁叔叔的黑骑卫队，又不可能给神使使絆子...”
“但今夜，对面阵中，可是实打实的4万人啊...”
“4万人又如何？”
一个粗声粗气却颇为傲然的声线响起。
鲁迁和萧平寇循声回头。
却是临时负责后军的魔族大佬司珈星到了。
司珈星并未骑马，来到近旁往阵前一站。
语态笃定道：“放心，那傻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心思机灵得很...”
“真要情况不对，他想要冲出来，别说是4万失去神格之力的协王军士兵，就是十万，只要他祭出你们神凰大陆的巨龙神，想来也拦不住他。”
鲁迁和萧平寇，听得司珈星称呼神使为傻小子。
无不心中咯噔。
但也知道神使和这魔族大佬关系良好，自然不敢说什么。
而且司珈星的话，也使得两人安心不少。
但已经过去这么久，既不见神使返回，也不见攻击信号发出，说一点都不紧张，肯定也不可能。
“再等半个小时。”
司珈星望向协王军营地的方向。
“若是半个小时他还不回来，那咱们就冲过去，先把这些不识好歹的协王军崽子杀倒一批再说！”
话音才落。
前方夜幕下视线模糊的地平线，却是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从声音判断，还不止一匹马！
鲁迁、萧平寇均是心神一凛。
司珈星倒是半眯着眼，稳如泰山，仍旧丝毫不见慌张。
鲁迁已然将作为武器的板斧举起，只要情况不对，就要命前军发起冲锋迎敌。
哒哒哒...
马蹄声更近了。
片刻间。
三匹有人骑乘的战马，已能隐约瞧见轮廓。
一匹在前，两匹在后，相隔大约四五十米，来速不快不慢，激荡起少许土路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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