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红润鹤发童颜。
临渊缓步而坐，看着杭介讯嘴角微扬淡淡道：“还没死呢？”
杭介讯：“……”
刚勾起一半的嘴角弧度立刻落下还下陷，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才那一丝丝的仙风道骨瞬间消失不见。
“五年不见你这变了不少啊！”
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临渊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呢？
杭介讯气的一下把泡好的寒山银针推过去，因为用的劲儿过大让茶杯中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临渊对于他的愤怒无动于衷，很是自在闲适又优雅的饮下一口茶，眉峰一挑点评道：“泡老了。”
杭介讯已经不知道他该做何表情了，脸一拉，直接道：“走走走！你给我赶紧走！”
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赶紧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才好。
“呵……”薄唇轻动，意味不明道：“难道我说错了？”
杭介讯气急败坏的和临渊对视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很是不甘的败了下来。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杭介讯无奈而心酸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两人静静开始饮茶论道，没有再互怼，应该说单方面被怼。
等一杯茶饮完之后，杭介讯稍微一犹豫好奇开口道：“这个问题老头我憋着心里好几年了，你今天便给老头我解答解答。”
临渊眼眸轻抬，弧度优美似蝶翼的眼睫微敛，没有开口，是一贯漫不经心的姿态。
杭介讯知道这是她懒得说，于是便道：“你到底是何种境界？”
这个问题问的好。
杭介讯确实很是好奇。
他在初初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而越接触，似乎越明白眼前人的神秘。
如巍峨高山，不可仰止；似深蓝大海，无法探测；若混沌深渊，触之不及。
神秘莫测，可怕至极。
她似乎永远都没有底线。
杭介讯心里有预料，或许眼前人就是那传说之中的“仙”。
仙人到底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凡间有许多关于仙人的传说书册，有许多不知真假的奇异故事，每个人心中或许都会有关于“仙”的投影幻想。
但真正的“仙”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谁都说不清。
但杭介讯在看到临渊的第一眼，便觉得，若是世间真的有那传说中的“仙”存在，或许就是眼前这不似凡尘俗世的惊鸿客了。
面对杭介讯的这个问题，临渊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思考了会儿道：“不知。”
若是以此界武道修为来看，那她还只是一个连圣者都没到的大宗师，但临渊知道杭介讯问的自然不是她在此位面中的修为。
而若是以混沌魔神的修为衡量，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混沌时期没有什么实力划分，魔神们也都没有这个意识，见了面直接杀就行，哪管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若是强，自然是吞噬了其他魔神，而若是弱，那便活该被吞噬。
而在混沌湮灭，洪荒初开之后，渐渐有了实力划分。
但那时临渊已经成就魔神之尊，不在大道天道管辖之下，早已跳出五行之中，洪荒的实力划分自然不能囊括她。
或者说，任何实力划分恐怕都不能囊括她。
杭介讯知道临渊没有说慌，便不再追问了。
总归是他触之不及的。
“如此，那便算了。”
修道多年，自然没有那么多庸人自扰，这点豁达的心理还是有的。
杭介讯一举杯，高声道：“难得我杭介讯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哈哈哈！”
……
离开了兰城，临渊没有再在中原大地游走，而是直接用百年沉木造了一艘船和安云向着海外之地而去。
海水碧波万顷，风平浪静之时湛蓝的海天一色是独属于大自然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但大自然也有愤怒之时。
例如此刻。
湛蓝色的海洋变成深蓝到黑的色泽，平静的海面卷起千丈浪涛，形成巨大恐怖至极的漩涡。
而方才蔚蓝的天空顷刻之间黑沉沉一片，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海上风暴席卷整片海洋，无数生灵连呼叫的时间都没有便失去了生命。
一艘大船在风浪之下摇摇晃晃，几乎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船手们喘着粗气手里已经被绳索磨出了血，但还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黎树泉死死抱着船，眼神绝望，人类的力量有时很强大，但在真正的天地自然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蝼蚁而已。
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他还没有活着回家，没有见到他出生的孩子，就要死在这里吗？
平日里颇为信仰神佛之道的黎树泉此时在心里求着诸天神明，若这世间真的有神，那能不能救他一命？
黎树泉自然知道他是在痴心妄想，毕竟这世间哪里来的神明，便是真的有，又如何会听到一介凡人的求救。
但这时若是不做点什么，黎树泉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眼见着恐怖可怕的风暴就要席卷船只掠夺走他的生命，黎树泉已然绝望。
却在下一秒，使劲儿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那一幕。
只见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之外似乎站着一个身影，凌空而立。
在那风暴之前，这道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强大，剧烈的风暴在她的一米之外咆哮着愤怒着，却是丝毫不能靠近她分毫。
黎树泉呆滞的看着，就见下一秒那道身影微微抬起手，巨大恐怖的风暴慢慢缩小成为一个圆球落在了她的的掌心。
黎树泉还要细看，但眼前一闪，已经不见那道身影。
再看一眼周围，海水彻底平静了下来，复又变成湛蓝色，乌黑发沉的天空一瞬间变晴，竟然还有彩虹出现。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只有受损颇为严重的船只昭示那并不是幻觉。
劫后余生之下，黎树泉手脚发软，一屁股在船上坐了下来。
周围看到方才那幕的人们都恍惚着脸，喃喃自语道：“是神！是神！是神救了我们……！”
黎树泉捂住脸，平静自己的情绪，但激荡的心情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
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道：“感谢您。”
不管是不是神，都感谢您救了他们。
而在这之后，有一则传闻渐渐兴起，言世间有神。
但并未亲眼见过，所信之人并无多少。
千载之后，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后人也只把这一则传闻当做故事来听了。
……
又是五年时间而过，天际雷鸣电闪，恍若灭世之景。
江湖中的所有人都不自禁抬头看向天际。
一道道雷劫悍然劈下，万里焦土。
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雷劫便消失无踪，隐去痕迹。
其他人只以为这是江湖中又有人突破了，但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真实情况。
西北之地的兰城。
杭介讯望着天际，眼睛含笑，斟茶向远方遥遥一敬，于地洒然而倾。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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