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扬很想走，可是直觉却告诉他，这个时候的他，一定不能走。
于是他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我要听。”
程敬天看着他执拗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说道：
“事情其实很简单，在35年前，季沛鸿还只是一个穷小子，他凭什么发家，又凭什么帮整个S城重建？”
“叶家呢？”程飞扬自然知道季沛鸿前妻姓叶的事情。
“叶家压根就看不上他，”程敬天说得直白，“当初叶韵灵嫁给他之后，就几乎是和叶家断了联系，他能发家，全靠黑心。”
程飞扬不解，他感觉自己认知中的世界在渐渐崩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5年前，程家就已经是S城最大的家族，而你爷爷那个时候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就是咱们家钱够了，是该做一点善事了，没想到做着做着，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程敬天说着，冷静的语气里也出现一丝裂隙，透出些许埋怨来。
“曼弗雷德台风出现之后，你爷爷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之后粮食会出现问题，于是花了大力气救人，救粮食，之后，为了让更多的活下来，他甚至还开仓放粮。”
程飞扬听到这里，脸色凝重了下来。
这竟然是他完全不知道的家族历史。
而此时，程敬天却继续道：“结果他放的粮食，每次都被飞快的抢空，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吃不到粮食，于是你爷爷只能花重金到外面去买，那会儿粮价飞涨，他几乎是花光了家里几十年的积蓄，才收到了能让几千人活下来的粮食，但……还是远远不够。”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之前放粮的时候，就是季沛鸿找了人来排队抢米面，然后，他再把那些食物囤积起来，高价售出，赚取差价。”
“怎么会这样？”程飞扬楞在了原地。
而程敬天却继续道，
“后来你爷爷不想再买米，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上门乞讨，甚至还有人就这么死在了程家门口，你爷爷最后还是心软了，于是程家几十年的积蓄就在这场灾难中，挥霍一空，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季沛鸿，他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成了S城的大善人，洗白了他的出身。”
“可是……我们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啊，是啊，但那是因为季家也倒霉了，季沛鸿的儿子儿媳死在了一场车祸里，程家才有了重新上位的机会，否则，季家势大，就不会给你出头的机会！”程敬天说道。
这就是最残酷的商业丛林法则。
程飞扬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真相，竟然是这副模样。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凌盛……”
“只有卑劣的人才能对付卑劣的人，而且也不脏我的手，我何乐而不为之？”程敬天说得坦白。
但程飞扬却听得煎熬。
与卑劣的人合作，与他握手，不也会脏了自己的手吗？
“爸，现在这样不好吗？季家也付出了代价，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就放下吧。”程飞扬祈求道。
然而这时候，程敬天却忽然发问：
“飞扬，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以为你爷爷是病死的，但是现在，我告诉你，他不是，所以你猜他到底怎么死的？”
程飞扬一时间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书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静中。
在这个时刻，程敬天近乎残忍地开口。
“他是饿死的。”
“所以，我一定要季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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