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星光下的聚会由洛为自己的喷嚏作为尾声而结束。
最后还附加了一个小彩蛋——陆刻在梦中呼唤女友辛西娅时惊觉自己无法呼吸而大叫着醒来掀开了毛毯，这博得了车内的又一次欢声笑语。
月落日升，星也陷入沉睡。
打了个盹的叶衍接了诺伯的班，同时抗议了法比安下的黑手，让他的后颈现在还隐隐作痛。
法比安举双手投降，乖乖把副驾驶让给了在第二排窝了好久的沈忆。
前一日的太阳降落在山间，这一日的太阳又从山间升起。
所以这一晚，山是太阳的归宿。
他们背着太阳的方向前行，在这临近深秋的时节，便能看到太阳的光线是如何在面前产生影子，又使得这影产生无穷的变化。
而看到太平洋的时候，车里只有叶衍和沈忆两个人醒着。
那是一道光滑平整的线条，横亘在视线的最远端。他们顺着海拔高的地区缓缓下降，海面上的碎金便愈发耀眼。
即使在这里，太阳永远也不会从海平线上升起，但它永远都会从这里的海面上落下。
它仍然是大海的孩子。
沈忆看着叶衍，并不打算把自己前一晚噩梦的内容告诉心爱的男人。
已经一同走过了这么多路，没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了。
“我们到了。”叶衍停了车，众人看向窗外的建筑。
柔和、整洁，绿植修剪得十分整齐，时不时有穿着白大褂的人脚步匆匆。
“医院？”法比安问。
洛为点点头，“这座城市最大的精神疗养院。”
来到这里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毕竟目前不理智的洛宇也知道这个地方。但为了抢占先机，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
知道更多信息，对未来的双方对垒就会更有力——不管洛宇是否自知，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幕后那人的帮手。
但是这个地点，却让众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洛叔，这、怎么办？”
叶衍嘴角抽搐，看着面前举止行为都和三岁孩童没什么两样的人，毫无办法地向洛为求助。
那是个身形又高又胖的男人，即使他的五官还能看出来颇为端正的痕迹，但精神上的疾病已经让他完全看不出当年是一个张狂搏命的赛车手。
“真的是他？”法比安再度确认。
因为不能有太多人探视，否则主治医生害怕会刺激到病人，所以进入病房的只有叶衍、法比安和洛为三人。
这个名叫坎塞尔的前赛车手今年不过二十六岁，却已风华永逝。医生说他的脑神经和听力系统被人为破坏，伤害是不可逆的，这辈子都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了。
众人还问过他发病时有什么症状，医生表示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妄想症而已。
现在吃过了药，坎塞尔处在相对稳定的情况，只是像往常一样时而呆坐，时而又抱着积木玩耍，对三人竭力呼唤他的声音置之不理。
既然坎塞尔听力有问题，他们便尝试着拿出了VenomGT的照片，放在坎塞尔面前，但是依旧，他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已经把他处理好了，”洛为摇了摇头，“看来这又是一个用来耍我们的‘线索’罢了。”
就像是几年间一次次带给洛家父子希望，又让他们陷入更深绝望的那些“线索”一样，不过是幕后那人的小小调剂物，或许可以借此来完善他的那本《洛家观察日记》——
这也不过是现在看透一切的洛为苦中作乐的想象而已，否则把他们父子二人玩转在掌心间又会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那只是又一个痛恨洛家的人吧。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去和我们的人汇合，然后去找洛宇。”叶衍转过身，干脆地做出决断，“一定要让他恢复正常，救出双枭，不惜一切代价。”
一路上，洛为联络了还愿意听他调动的洛家温和派人士，叶衍和法比安则联系好了“闇”目前位于洛杉矶的成员。
毕竟现在听从洛宇调遣的洛家激进派实在太多人，只靠他们六个，就算再加上双和枭也不是办法。
法比安和洛为表示赞同。
“不过在此之前，把你们二位身上的伤好好处理一下。”
“出、出去！”
从他们进入这里以来，从没在这间病房里响起过的声音却吞吞吐吐地发出了一个短词。
“？”
快要走出房门的三人转过身，惊奇地看着坎塞尔。
“就这么不欢迎我们，晚走一秒都不乐意？”被法比安和洛为挡住一点视线的叶衍表情无奈。
“不对，他不是在和我们说话。”
待在原地的坎塞尔把刚才还握在手里的几块积木扔在了地上，面目惊慌。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他的语速极快，声音由小变大，语调由惊恐变得激昂，逐渐癫狂起来！
“你已经死了，出去！……”
坎塞尔的声音就像是在念什么邪教的经文，一刻不停，同时，他的双目看着空中，头颈和眼球飞快转动，仿佛在虚空中寻找着什么。过一会儿，他又会垂下脑袋，无比绝望地像在祈祷般念着“出去”这个词。
他时而用手捂着耳朵，时而用衣服堵住耳道，跪在地上许久，念了数分钟不知几千次同一个词，舌头都没有打结。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听不见的人，堵着自己的耳朵？这也未免太诡异了……
许久，叶衍的脑中出现了一个猜想——
就在这时，他和坎塞尔同时看到了地上的积木。
“不行！”
叶衍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将积木块紧紧攥住，但是，他依然漏掉了一块……
坎塞尔的短短的指甲划过叶衍的手背，留下一串血珠后，他便猛然蹿到积木块旁，捡起那粗短的木块，狠狠向自己的耳朵中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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