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前。
丢失了目标的彭老板手下回到饭馆包间汇报情况。
“啪！”盛着滚烫茶水的瓷杯被摔在几个男人脚下，打扮得很淑女的卢璇目眦尽裂：“滚——！”
满脸横肉的男人们准备滚远，又被自家大老板叫住。
“站住。”彭老板揉了揉眉心，他看向卢璇，“这次跑了算他好运。丫头，只要你愿意，我绝对把他整得跪下向你求饶。”
“怎么样，丫头，想好了吗？”他又点了支雪茄，看着低着头不语的外甥女。
“舅舅，您在纽约还有人吗？”卢璇抬起头，看着自己精于算计的舅舅。
“周老板的残部在这好像还有点，不多，十来个，我能拿来用。”彭老板想了下。
“舅舅，麻烦把人给我，您回去忙吧。这次谢谢您了。”
“要对付叶衍这小子，这些人不够。这家伙又精又狠，要是走上我这条路，那保不齐……”彭老板摇摇头。
“我要对付的不是叶衍，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卢璇冷笑了一声。
“……也行。”彭老板略微思索了一下，眯了眯眼睛。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卢璇口中的“女人”不是什么活物。
随后他又转向那些钉在原地的手下：“今天那几个人肯定会报警，帮我把沃森警官约出来。老友太久不见，今天晚上就在唐人街，好好尽尽兴！”
“是！”
卢璇则在旁边也打了个电话，自顾自向电话那边说了最近叶衍和沈忆之间的一些事。
话音落下许久，那边才传来一个本该温柔清朗，此刻却无比阴毒的男声：“我知道了。”
纽约市警察局曼哈顿分局。
接到了十多年未见的好友彭强的电话，安德鲁·沃森又惊讶又怀疑。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犯罪组组长了，而对方，肯定也不是那个跟着洪门周老板打打杀杀的低级打手了。
升迁到总局的机会很快就要到来，也不知道这时候这个不省事的家伙找他要干嘛。
莫非是听到了他前途一片大好，准备趁机勒索？
不过彭强的背景嘛……倒是可以利用。
“科林警长，和我出去一趟。”
比利·科林颔首，和沃森局长换下警服，一起走出办公室。
路过接待处的时候，沃森局长偶然向里面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美丽的侧颜。
那是个亚洲女孩，和身边带着副眼镜的一个亚洲男子一起向警员说着什么。
她微微皱着眉，脸上是严肃和担忧的神情。
沃森局长总觉得他好像应该认识这女孩，想了想却没有眉目，在心里下了个估计漂亮的亚洲女孩都长得差不多的结论，把人抛在了脑后勺。
沃森局长和科林警官穿着便服，一起走入茫茫夜色中，逐渐降低的气温让二人裹紧了大衣。
风声萧索，吹落了第一批开始枯萎的枝叶，这依旧是一个宁静的曼哈顿之夜。
彭强的要求真的是太好满足了，以至于出乎安德鲁·沃森的意料。
无非是要求他无视，或是搪塞今晚有可能出现的一个报案内容：里面包含着唐人街、跟踪、镇静剂、绑架未遂等关键词。
这要求简单到彭强话音刚落，沃森局长就向局里打了个电话，把要求布置了下去。
彭强用他那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赞叹道：“沃森警官，哦不，沃森局长果然厉害！”
沃森局长也展颜笑了，和彭强碰了下杯，说道：“彭，这么多年，相信你也长进不少，不管是哪个方面。”
彭强一愣，听出了沃森局长的画外音，陪笑道：“那是，那是，不知道我这么个小老板有什么能被你看得上眼的？”
“周老板最近怎么样？”沃森局长突然转移了话题。
“哎，都老了！看看我，今年五十七，马上六十！周老板也都快七十了！”彭强叹口气，喝了口酒，咂咂嘴，“安享晚年了，退隐江湖了！”
“别开玩笑，我可听说周老板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沃森局长微微一笑，“明年市长要委派市局的局总警监，请你们多支持了！”
“哎呀，这，旧金山和纽约离多远呢，就算是周老板，在这也没关系啊。”彭强一愣，故意装傻。
“那可怎么办！做不了局总警监，有些事我可不敢做了，万一影响我退休呢？”沃森局长配合着演，他示意旁边的科林警长递给他电话。
“别别，这友情支持行不通，还有别的支持方式嘛！我懂，我懂！”彭强暗自咬牙。
唐人街的阴暗酒吧里，沃森局长满意地笑了。
他露出的那白惨惨的两排牙齿，就像一条健壮的大鳄鱼，懒洋洋地张大了嘴巴。
就连猎物也很难知道，这看似迟钝的冷血动物可以轻易咬住它的喉管，将它撕成碎片，吞噬殆尽。
阿四载着沈忆正在回到医院的路上。
刚才的报警过程还算顺利，除了接待他们的警员时不时地打个哈欠之外，对这个案子的态度还算积极。
警员还说，等一下就会派人去唐人街那里调查，需要沈忆陪同。
“你们所在的医院刚好顺路，你们可以先回去。一会联系沈小姐时，警车会去接你。”警员想了想，贴心地补充。
沈忆同意了。
“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沈忆看向阿四。
“什么？”
“就是没能让叶衍成为职业赛车手那件，是什么啊？”
夜晚对向而来的车灯打在阿四脸上，镜片下他的眼睛晦暗不明。
过了一会，他突然笑道：“因为你啊。”
“啊？”
“那时候叶哥知道你也在纽约，所以准备继承家业，好好做事！”
“你说的真的假的啊？”沈忆笑。
“当然了，想想看，成为职业赛车手就意味着要放弃斯特恩的学位，那叶伯伯肯定会打死叶哥。”阿四一直在微笑，“而且，那也意味着要离他现在的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沈忆点点头，在心里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叶衍依旧在急诊室中观察，听医生说他好像是很累，意识也没有完全清醒，只说了一句不用让沈忆和阿四等他，就直接睡了过去。
沈忆答应了刚才警员的提议，却是不能回去，便让阿四先走了，明天过来时拿一些住院的日用品。
她坐在大厅中等待着警察的电话，然而这一整夜，她的手机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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