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真傻，中馈女红我也会，就算不精起码也拿得出手，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总耍小聪明，把你们糊弄了去。”
林玉瑛擦了一把眼泪，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反过来劝爹。
“我想得明白，宁愿在大户人家当个不受宠的小妾，也不愿意去农家做个每天为三顿饭发愁的正妻。”
“……”这话一出，林夫子和林玉璜都瞪大了眼睛，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呜……”林何氏突然掩面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过往太惯着她了，把她惯坏了！”
以前都知道林玉瑛心气高，想嫁给富贵人家过好日子，瞧不起村里人，他们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家家境造成的。
毕竟林家虽在村里住着，却是读书人家，家境也是村里最殷实的，嫌贫爱富也是人的本性，他们不惯。
却没想到，她为了嫁到富贵人家，已经走火入魔成这样了，宁可为妾……
“那你就去为妾！你立刻给老子滚出林家！林家没有你这混帐女！”林夫子回过神来，便气得摔了筷子，要赶林玉瑛出门。
“爹！这是我自己的路，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的态度而已，并不是说我真的要做妾呀。”林玉瑛急得辩解。
“呜呜……爹你如今动不动就要赶我出门，我若在外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心里可安？”林玉瑛也哭了起来，心里委屈得不行。
从小爹娘多疼她呀，如今却动不动就打骂，现在还要将她往外赶了……
这句话，也让林夫子红了眼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知道后果严重，为何还要这般执意找骂！”
“人贵自知，人要有廉耻！你有什么！除了一张总在找事儿的嘴！一副谁也教不了的脾气，你有什么！”
“呜呜呜……人家只想……嫁得好点嘛……就当人家心大好了，又不是……做坏事儿……人家只想……为自己……呜呜……争一把，有啥……错！”
“看来你是不打算反省自己了。”林夫子看着她哭啼啼争辩，刚生起的不忍又消散了，还是不肯退让。
“就你这德性，还是别去祸害唐家了，唐家人挺好的，他们值得更好的姑娘！”
“爹！”林玉瑛猛地抬头，焦急地看着林夫子，突然，她起身走到林夫子身边卟嗵一声跪下了。
“求爹成全我这一回！我们不争了，等唐家来决定可好？如果唐家不同意那就算了，我自此歇了心思！若唐家自己提了，求爹娘和哥哥们不要阻拦，就让我开开心心嫁了可好？”
这话说的……
但客观来说，这话已经算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在说话了，这不只是哭闹的问题，她懂得以退为进了。
看着突然脑子有长进的闺女，林夫子没有立刻说话。
反而是林何氏忍不住劝了起来：“既然她自己也知道听天由命，那就把决定交给唐家吧。”
“胡说什么！”没想到婆娘也没死心，林夫子瞪了她一眼。
再斥道，“你可知县城多远？以她这蠢性子，若在夫家搞出什么事来，不管是她欺负别人，还是别人欺负她，你能知道？”
“刚才我说了妻妾争斗的问题，她这样子，心眼儿能玩得过别人？怕不是被人当棋子使还沾沾自喜呢！”
“若将来她连孩子都保不住，我们的外孙……”林夫子生气的声音猛地顿住，反应过来说得有些远了。
他叹了口气，再语重心长地道：“若嫁得近一点，还有娘家帮她支撑着，至少别人欺不了她。”
“可在县城，那每一步路都得她自己走！好与坏都是她自己受着，过得不好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若她以为夫家也像娘家一样可以随便任性来，那等着她的怕不就是休书了，以为公婆也能像你我一样惯着她呢？”
林夫子的话，让林何氏哑了口，这原本也就是他们在担心的，只奈何丫头执意，根本不听劝啊。
现在她也有些后悔了，当初怎么就听了杨媒婆的，对县城这门亲事动心了呢。
“唉，要是唐哲的腿不治就好了，这样就没那么多人惦着嫁他，玉瑛也就没有那么多危机了。”
“对！对！若是不治，别人嫌弃他，我不嫌弃他，他一定会待我好的！”林玉瑛一听连忙附和，最后还啐骂了一口，“都怪陆春雨多事！”
“呵！”林玉璜实在听不下去了，冷嘲地看着自家妹子。
“当初你初见唐哲时，先瞧了他的腿，一脸嫌弃，你的反应都让唐哲的娘看了去，这就是唐家一直在犹豫的原因吧。”
“因为你和县城那些人家的闺女没有两样，都是嫌弃唐哲的，如今唐哲的腿伤治好了，你到会卖乖，你当唐家人心里没数？”
“你、你怎么知道？”林玉瑛吓了一跳，看着大哥气道，“你编派自家妹子，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呵呵，这是唐哲亲口所言，他想娶的是贤惠本份的姑娘，是不嫌弃他的姑娘，而你显然不是，但他想报恩，所以犹豫。”
“唐哲是个坦荡磊落之人，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是直接说了，你在他心里，不过是个想要报恩林家而不好推拒的亲事。”
“若你真想嫁到唐家，就要重新学习女则、女诫、女训，好好思考你的选择和你以后要走的路，要有自己孤身一人的觉悟。”
“因为你的娘家，是不可能帮得上你的了。”林玉璜一脸正色道。
“你也别指望你的兄长科举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你已经把你二哥得罪透了，到时千万别去和他说什么兄妹情谊，我都替你躁得慌。”
“至于我，你也别指望，同意你选择你自己的姻缘，这已是我当兄长的最后一点退让。”
“以后，你就好自为之吧，便是断绝关系，我也不会让你来借我的势，在唐家作威作福！”
“将来你若是在唐家呆不下去了，被赶了出来，最多爹娘管你，我和你二哥绝对不会管你！”
“到那时，也就是我们林家分家的时候了，总之，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你的娘家没我和你二哥就是了！”
“将来你在唐家过好日子、你妻凭夫贵也好，母凭子贵也罢，我们兄弟两房不会沾你的光，就这样吧！”
林玉璜说完，便起身走出堂屋，不想再看下去了。
他觉得，对这样执意要嫁高门的妹子，还是别给她心存侥幸的机会为好。
至少，她想要倚仗的无非就是自家是读书人家，一门三秀才的名声，爹不考科举了，但还有两个兄长前途无量。
因而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便想要更有身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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