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拉了拉慕言的衣袖：“人已经死了，送她一下吧。”
她只当慕言是不想来送柳锦薇，轻声劝说着他。
慕言皱了皱眉，他看着宋慈，沉默良久才说：“暖暖，你让别人处理柳锦薇的尸首我没有意见，但是你确定，是在这里？”
宋慈勉强的笑了笑：“只能是这里。”
这里是距离酒店最近的活水了，而且日落河流速快，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飘入大海。
慕言看着宋慈那笃定的模样，终于还是点了头：“也罢。”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由着宋慈拉着他去到一座桥下。
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尼斯。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个人。
尼斯已经把柳锦薇的尸体放到河滩边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宋慈和慕言之后，他错愕了片刻。
“慈慈，你怎么来了？”
尼斯说着，一指柳锦薇的尸体：“我都准备好了。”
“我知道。”宋慈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就是来看看。”
说着，她松开了拉着慕言的手，缓步走到了柳锦薇的尸体边蹲下。
柳锦薇的表情还算平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她再次叹了口气。
尼斯皱着眉毛看着她：“你不至于吧？”
“闭嘴，退后。”
宋慈的声音格外严肃。
尼斯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
宋慈抿着唇，右手伸出，搭在了柳锦薇的眼睛上。
她闭着眼睛，嘴唇嗫嚅默念着什么。
两个男人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尼斯脑子里想的都是今年飞花岛上最好不要再死人，而慕言更关心的则是宋慈顶着这么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会不会着凉。
足足过了十八分钟，宋慈这才收回手站了起来。
她的身影挡住了柳锦薇的尸首，慕言没瞧见，在柳锦薇的眉心上，有一片花瓣模样的亮光一闪而逝。
宋慈退后了一步，侧过头对尼斯说：“送她走吧。”
“嗯。”
尼斯应了一声，走过去蹲下，把柳锦薇的尸首推到了河里。
她随着水波缓缓下沉，双手却还交叠在小腹上，就像是躺在了最柔软的床上，完全没有一丝狰狞。
河水冲温柔的刷掉她身上的血迹，让她看起来愈发干净了。
宋慈就站在那儿，目送着她越飘越远，越沉越低，最终消失在了河水中。
她知道，她会随着河水飘入大海，而后寻得一处天定的位置，静静地睡过去。
等到再看不到柳锦薇的尸首了，尼斯这才问宋慈：“值得么？”
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没有觉得生离死别有多让人难以接受似的。
宋慈瞥了他一眼，声音冷了几分：“为你而死，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躲得过。”尼斯仍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声音。
什么是爱？
他是真的不明白不知道也不了解。
宋慈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一脚，直接就把尼斯踹进了河里：“滚！”
尼斯从河里冒出个头，他甩了甩头上的水：“你这真的是用完就扔啊！”
“不然我还给你举办个欢送仪式？！”宋慈冷哼着，“卡呢？”
“给封平乐了。”
“嗯，自己游回去吧。”
宋慈说完就转回了身，径直去到了慕言身边。
尼斯撇了撇嘴，缩回到了水面以下。
慕言一手搭在宋慈的头顶，轻声说：“回去吧，再晚，你要着凉了。”
宋慈看着他，轻声问着：“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觉得，但我还觉得，你现在更需要一条毛巾，或者一个没有风的地方。”
宋慈的嘴角缓缓扬起，她伸出手，挽住了慕言的胳膊。
“你真的很冷，冷心冷肺的，有点儿没人性了。”
“嗯，所以，你暖我。”
“行吧，不过你觉得，这件事要不要让伯母知道？”
“别让她知道。”
“我也觉得。”
“嗯。”
“艾伦还没死吧？”
“等他赔偿之后再做打算。”
“挺好的。”
-
S国机场的休息室里，宋慈有些蔫蔫的靠在慕言的肩头上，垂着眼睛不说话。
慕言的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上边是一份合同。
他看着合同，也同样没有说话。
另一边，贺星白三个人也都沉默着，就连粽子都似乎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一声不吭的窝在梁嘉佑的怀里。
大概是这样的压抑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了，贺星白深吸了口气，随后小声对梁嘉佑说：“哎，你说慈姐不会就这样一直不说话了吧？”
“姐姐心善，难过也是正常的。”梁嘉佑低声回答着。
贺星白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也对。”
毕竟认识一场，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他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宋慈了。
贺星白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里祈祷着这场大雾能尽快散去。
他想上飞机啊！
至少上了飞机之后，他可以不用这么面对面的看着宋慈了啊！
封平乐突然站了起来，蹬蹬蹬的去到宋慈的身边坐下，强硬的把她拽了起来。
贺星白：“！！！！！！”
卧槽，以前没发现，他家妖精也是一条好汉啊！
这种时候去招惹宋慈，那不是自己找死呢？！
他已经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实在是不想看到封平乐挨揍的画面啊！
然而，封平乐距离挨揍的距离，着实是有些远了。
封平乐把平板电脑怼在了宋慈的眼前，一字一顿的说：“那老家伙，我找到了。”
“嗯？”宋慈狐疑的看向封平乐，声音有些懒散，“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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