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旧识？”杜佑未抬头，依旧看着手上的书。听着小磊子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提到“沅涣”的时候才有了一点反应。
小磊子点头称是。
杜佑放下书抬头问道：“可是今早宴会上的十峪皇子？”
宴会上，十峪皇子时不时往这边看，郡主还问他可否认识十峪皇子，现在想来，应该郡主的旧识认出了郡主，故而此时上门相识。
杜佑放下书问道：“可有归鹤长老的消息了？”
小磊子摇摇头：“公子的药快服用完了，找不到归鹤长老，万一公子的病又复发怎么办？”
“我再派人找找，你先下去吧。”
“是。”
小磊子退出去，关门声落，屋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杜佑没再看书，看着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前院的正厅，常歌和沅涣聊着旧事。
那年想去云巅，不光是为了景色，更是听坊间传闻说云巅来了个武功高强的老师父。她想学武，谎称去云巅休息，兴许运气好能碰上这位高人。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到了云巅山脚下，山路颇不好走，补充些干粮，带着几个侍从，沿着曲折陡峭的小道盘山而上，走走停停，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山顶的屋舍。
屋舍内住着姜武和他的徒弟。姜老先生乃绝世武功高手，经常行不见踪迹，收徒极为严苛，难有常人入得了他的眼。尽管如此，但此番良机，她万万不能丧失，如今她朝不保夕，必要有些防身护人的本事才行。
她来不及多想，上前扣门。
无人答应。
再扣门：“姜老先生可在？”
“吱呀——”木门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一白净素衣少年，虽未到弱冠，但眉间稍许稳重。
少年看到敲门的是个小姑娘，先是一愣，而后道：“姑娘可是来拜师的？”
她点点头：“是了。”
少年摇摇头：“姑娘请回吧，师父说不收徒。”
“可否让我见见他吗？”
少年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从屋里传来老人的声音：“沅儿，关门。”
沅涣回头望屋子里张望：“师父，这个姑娘……”
“老夫我不收女娃娃，让她回去吧。”
少年回过头，无奈地道：“姑娘还是……”
“为什么不收女徒？”少年的话被她打断，她冲着屋里问道。
老人大笑几声：“你们女娃娃怕辛苦，坚持不来的。”
她低头不语。少年见状，叹气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吱呀”一声，木门关上了。
她在木门前站了一会，突然跪下喊道：“若是先生不收我为徒，我就跪地不起，直到先生收我为止”。
少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师父，只见师父摇着头，示意他不要多事。少年只好叹气，不再去看门口的她。
次日少年打开门，见昨日的姑娘竟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没见昨天的侍从，想必是还未起。天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少年劝了几句，不管用，她仍是一句话也不说的跪着。
少年心知劝不动，回屋把事告诉了师父。哪知师父也是毫不在乎的模样。少年叹了口气，没了法子。
过了一会，果真下起了雨，雨点不大却密，淅淅沥沥下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期间少年拿了把伞给她撑雨。第二日和第三日没下雨，却转了大晴，猛烈的阳光晒的人昏昏欲睡。她还是一动不动跪在木门前，脸色苍白，身子发颤，一声不吭。
“师父，门口的姑娘已经跪了两天了。”少年担忧地说道。
姜武叹了口气，这女娃娃还挺有毅力，起身道：“走，随我出去看看。”
烈日炎炎，她就在木门前跪着，不吭不响，丫鬟劝了半天也劝不动，见老先生出来，赶紧退到了一旁。
沅涣打开门，姜武见淡紫色衣裙的姑娘面色有些发白，确实是跪了许久，但身子仍是笔直。
姜武捋了捋胡子，眯着眼问道：“小姑娘，你为何如此执着拜老夫为师啊？”
她没说话。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老先生又往进走了走，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出声道：“老夫如果没看错，你是常家的吧？”
常歌一听，心里一惊，忙看着面前的老先生道：“您认识我……父亲？”
老先生点点头，又捋了捋胡子，看了看远处，良久才道：“老夫和壬堂大概有……十五年没见了。”说完摇了摇头，看着这昔日好友的女儿，终是叹了口气。
“老夫无意掺和常家事，念在你执着至此，老夫今日便破例收你这女娃娃为徒吧。”
她笑了笑，连忙行礼道着：“徒儿拜见师父。”
……
沅涣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个几年前还很弱小的姑娘，如今已成为威震朝廷的实力郡主，但浑身上下那股倔强坚强的气息未曾变过一分一毫。
“今早在宴会上就觉得眼熟，原来竟是师兄。”常歌突然笑道：“师兄身份和样貌变化太大，暮兰我着实认不得了。”
沅涣挑眉一笑：“哦？是师兄变化太大，还是我这没心没肺的师妹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常歌尴尬地笑了几声，转移话题：“师父进来可好？许久未曾听到他的音信。”
沅涣点点头：“好着。他老人家时不时会传信给我，只是总是见不到人影，许是又去哪个小地方云游了。”
听到师兄对于见不着人影都师父颇有无奈之意，常歌也跟着笑了笑：“下次要是师兄知晓了师父的踪迹，可定要遣人知会我，我定带些补品寻他老人家见上一见，好尽一番我这个徒弟孝长的责任。”
沅涣笑着轻声答应，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斟酌着道：“听闻埏侯的六皇子现在在你府上？”
“嗯，算是联姻吧。”提到杜佑，常歌不禁一笑，“不过这个杜六皇子甚合我意。”
她面带着笑意，沅涣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兰儿中意他？”
杜佑有些口渴，小磊子出府购置物品，他起身想着自己去烧些水喝。走着走着，不经意绕到了前院，正要离开，忽听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那女声是郡主的声音，而那男声应该是郡主的旧识。
“师兄说的哪种中意？我和杜皇子只是朋友。他是个很好的友人，我能遇上他是我的荣幸。”
“师妹不打算把他留在身边做个如意郎君？”
“师兄说笑了，杜皇子终究是埏侯的人，我已决定过些时日就解除婚约，送他归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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