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淌着水，将人救起抱到木道边时，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莲湖中泡了半盏茶的功夫，赵紫柔衣衫尽湿曲线毕露，半躺在容渊怀里，不住地轻咳。
她娇娇柔柔的发着抖，似乎好半晌才认出救她的是谁。
“将军！”
“我......我只是来求夫人给我一个名分，哪怕是做粗使婢女，为将军洗衣做饭也可......可是，夫人不喜欢我。”
容渊眉间腾起一丝郁气，面色阴霾道：“你不必如此。”
顾寒熙冷眼旁观，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赵紫柔身上，只觉自己也浸到那莲池中似的，寒凉彻骨。
赵紫柔泪眼朦胧地牵住容渊衣袖。
“将军，紫柔已经没有家了，你娶我好不好？”
“就算将军被定罪，紫柔也想陪在将军身边，陪你一同赴死......”
容渊面容冷峻，看不出情绪。
他沉默的扶起赵紫柔，同她站在一处，看向顾寒熙。
“容某的夫人善妒，若她应允，我自然没话说。”
平静的嗓音，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顾寒熙却如遭重击。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她强自镇定地扶住身侧栏杆。
犯癔症般的开口：“睡莲......我的睡莲被你们踩坏了......”
声音里透着隐约的哭腔，被传堂而过的荷风吹散，容渊只能看见她冷漠的侧颜。
那青色睡莲满池都是，又有什么紧要的。
“熙儿，我在问你话。”容渊看着她，凤眸中孤注一掷。
紧迫到极点的眸光，便仿佛这是他在世间唯一能抓住的一点暖意。
顾寒熙眼中浑然一片。
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莲池，她什么也瞧不真切。
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唇瓣却像被蜡封住，过了许久许久，才吝啬地轻启朱唇。
“可。”
她没有看见，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容渊，眼中划过一抹孩童般的脆弱。
仿佛轻飘飘的一个字，比死亡更能予人重击。
容渊对着她单薄冷漠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
“如此，甚好。”
他走了，纷纷杂杂的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顾寒熙耳边忽然静的可怕，只剩下莲衣如隔云雾的呼唤。
她想说自己没事，一张嘴，却因喉间的痒意骤然呛咳起来，胸口好似有什么崩裂了，她咳的撕心裂肺，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一直压在胸口的重量，却轻松了许多。
见顾寒熙咳出大口大口猩红的血迹，仍不停歇，莲衣几乎以为她要死了，无助的哭出声来。
“将军还未走远，我这就去叫他回来！”
“不许去......”
顾寒熙喘息着，竭力压住翻涌的气血，染血的指尖固执地紧握莲衣的胳膊，“你扶我回去换身衣服便好......”
莲衣知道她的脾气，只得回房打开箱笼。
看着自己陪嫁过来的雕漆木箱，顾寒熙忽然想起什么，扑到箱前翻找东西。
她衣襟大朵大多的血花，几乎要和朱红的木箱融为一体。
莲衣被她虚弱又疯狂的样子吓到，“夫人，您究竟要找什么？这里面是将军曾经送您的聘礼......”
“玉佩！我的玉佩呢？”顾寒熙语气慌乱。
两人直翻得妆馈散乱，木箱大开，待看见其中一个箱底躺着一块通体玄黑的凤形玉佩，顾寒熙眼瞳一松，紧紧地握在胸前。
婚书送来侯府时，一并送来的还有这块凤佩。
容渊曾说，这是对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还没有拿走，那是不是说，他心中还有一点点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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