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房间，穿过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来到外面，空气豁然清新起来，压抑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初秋，云淡风轻，微风徐徐。两人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慢慢前行。
“瑶姨，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吗？”黛洛问道，小心翼翼的不碰触程云瑶的伤口，可这算是痴心妄想吧，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你碰触不碰触的问题了，而是你问不问，伤痛都在。
程云瑶抬头望了望天，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天，是我命中注定的良缘，”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程云瑶忙用手擦了擦，继续说道：“从我第一次见他开始，就被他吸引，十多年的执着相守，爱有增无减。名分一直是我在心里默默渴求的东西，可我不敢开口，怕他会赶我走，我告诉自己：苏方是个长情的男人，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叫苏卿的女人，尽管那个女人已经死去多时，看他依然放不下，要理解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一等就是十多年，可是现在——”
程云瑶哽咽着说不下去，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背叛。
黛洛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道：“瑶姨，别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程云瑶点点头，擦去汹涌而出的泪水。
“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你觉得爸爸爱你吗？”
程云瑶愣了愣，吸了吸鼻子说道：“他是爱我的！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造假，唯独爱情不行，爱不爱可以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你应该懂吧，就像博弈看你，那个时候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你。”
“我懂！”黛洛点点头，“所以瑶姨，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好好的问问爸爸吧，或者问问他身边的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爸爸是有苦衷的，也许二十多年前，我的妈妈不是正常死亡。”
黛洛说着声音哽咽了些，尽管没有见过妈妈，可那个人，毕竟是她的妈妈。
“非正常死亡？什么意思？”
程云瑶诧异的看着黛洛。
“我觉得我妈妈不是正常死亡，我觉得妈妈也许是以为爸爸死的，所以他爸爸才会牢牢的将妈妈锁在心底，也许我这么说，有些亵渎爱情的意思，可是我觉得，就算是真爱，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渐渐变淡，何况是对一个死去的人呢？如此恋恋不忘，必然有他刻骨铭心的理由。”
黛洛分析道，她觉得很大可能是因为如此，瑶姨或许不知道，可自己跟在路博弈身边，他这段时间，看着她眼底时常露出犹豫的神色，她知道路博弈心中也藏了心事，是关于她的，还是不能对她说的心事。
这点来说，她跟程云瑶竟是如此相似。
“洛洛，你不要想太多。”程云瑶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苏方这么对待她，肯定是有他难以言说的苦衷，可她就是忍受不了。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未来会怎样，她都愿意陪在他的身边，为什么他不允许？
“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可我什么都没有要求，我说过：就算未来是地狱，我也会陪他一起走。”程云瑶眼中满是悲凉。
黛洛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瑶姨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爸爸的人，她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
“瑶姨，谢谢你对爸爸如此厚爱。”
“可惜他不领情。”
“瑶姨，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我觉得不是爸爸不领情，而是他真的爱你。换做是你，如果你知道你前面的路是死亡，你会拉着爸爸一起走进去，还是现在松开手，放他一条生路？”
黛洛认真的问道，这个问题她也想了很久，这就是她总结出来的答案。
这样说不是为了想替爸爸开脱，而是不想看瑶姨爱得太辛苦，如果——未来真的如爸爸预感的那样，让她来选择，她的想法应该跟爸爸一样，放瑶姨离开，让她远离是非，找一个足够爱她的男人过一生，忘掉这里的一切。
“……”程云瑶看着黛洛，沉默着。她想了很多，也想过苏方是为了她好，才逼她离开，可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假设。如果——明知道前面是地狱，她会拉着苏方一起跳下去吗？
答案是肯定的！她不会那么做，她会选择放手，放苏方一条生路！
苏方给了她足够下半生生活的钱，还将彭嘉誉从国外叫回来带她走，难道这就是他放手的方式吗？
程云瑶陷入纠结中，如果换了位置，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开手，为对方留一条活路，可现在被放手的人是她。就算前面是地狱，她也不会放手。
“洛洛，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但我不会离开的，离开他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程云瑶望着天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语气也变得平淡，可在这份平淡中，黛洛看到的却是一颗倔强的心，是的，她不会放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瑶姨，事情慢慢来吧，如果——”
“不会有如果的，我说过，我只有一条路可走。”程云瑶坚定的说道。
“瑶姨，你这又是何苦？”黛洛心疼的看着程云瑶，想劝说，最终还是放弃了，定定的看着程云瑶笑道：“瑶姨，我知道了，你跟爸爸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不过——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爸爸心意已决，瑶姨你是个好女人，你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程云瑶点点头，“我知道，从十多年前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怎样，我不会后悔。”
黛洛笑笑，心底闪过一丝无奈，不知道还能劝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路博弈远远的看到两人交谈，见两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大声喊道：“黛洛。”
黛洛正好无话可说，听路博弈喊她，忙拉着程云瑶返回。
程云瑶跟爸爸都坚持自己的想法，黛洛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默默的祝福，希望他们的未来，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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